走进中堂左边的房间,趁着她继父不在房间,拨通了细妹子的电话:“细妹子,你给菊香介绍的那个男的,今天见了面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他是什么态度?”
细妹听了,回答说:“妈,你不是不知道姐,她那扭捏样子,见着男人就不敢说话了!我们本想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让他们自己聊聊。他们见我们走了,也跟着散场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刚打电话问他的妹妹,他妹妹说,给他们各自的电话号码,让他们自己有空多联系。我们也只是介绍人,介绍他们见面,他们能不能成?还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母亲听着,忙打断道:“那你也得问问,要人家看得上才行,如果看不上,那就不去费这个神;要是看得上,那就好好谈谈。都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你当妹妹的,也该替你姐姐多帮帮忙,她从小就遭受过不少罪,为这个家没少受累!”
母亲说得心都酸了,细妹也很难受。她宽慰着母亲说:“妈,我知道,我会放在心上的。我也得给姐姐找个好些的,可靠些的男人才行。这个男同学,我还是比较熟悉的,为人还算实在。我也得把他的情况先弄清楚了,才好走下一步。你们也别急,好事不在忙中。我弄清楚了,就给姐姐打电话。”
母亲叹着气说:“说的也是,好事不在忙中。可明年年底就要征地分门面了,要是能快点当然好。多分一个门面,多分得一份安置费,她今后的日子也好过些,哪怕不做事,房租也可以让她够生活了,至少吃饭不成问题!”
“是啊,我知道了,我再打个电话,直接问问我的同学,看看他什么意思?然后再给你们打电话。”细妹被母亲一说,也急了。他们四个被母亲改嫁带过来的,同父同母姐兄妹中,就菊香姐最疼她,她俩的感情也最好。
母亲催着说:“那你先问问,只要他人好,二婚也没什么的。你姐也老大不小了,也没那么大的小伙子没结婚了!”
菊香在窗户外偷听着,感觉她的母亲好像要极力把她赶走似的,心里很不痛快!也起身走了进来,对着她母亲说:“妈,你就别催细妹了!我本就不想嫁人的,都是你们说呀催呀,弄得我烦死了,就跟求着别人要我似的,感觉那么贱!我自己还能养活自己,干嘛非要找个男人?你们嫌弃我,我到时修了房子住一边去,不碍你们眼。”
菊香的话,细妹也听到了。细妹对母亲说:“妈,你跟姐姐好好说说,我给我那同学打个电话。到时再联系,再见啊!”说着挂断了电话。
母亲拿着话筒,听了一会,见没有了声音,才慢慢地放下。她回头看着菊香,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哪是赶你呀?你要知道,妈妈都六十大几的人了,说不定哪天两腿一蹬,眼睛一闭就去了。我是放心不下你,兄弟姐妹都各自有家有孩子,他们要忙自己的事,不可能来天天陪你,照顾你。只有养儿女防老,可没有养其他防老的。你有了老公和孩子,生活有了依靠才行,妈也好放心地去了。”
老听到母亲说要去呀去的,菊香听着心里都觉得凉一阵,痛一阵的。心想,要是母亲真走了,她一个人过日子,还真没有个可以随时说话的人!她平日和母亲说的话是最多的,弟弟和弟媳妇都是躲进房间说悄悄话。菊香常常看着兄弟姐妹夫妻两个一起来来去去,带着各自孩子快乐地在一起走亲戚。她在心里也非常羡慕,羡慕他们的婚姻生活,对自己的生活也曾经憧憬过,想象过。听着母亲的话,想象以后母亲不在的日子,对母亲的厌烦态度也没了,看着母亲忧郁的眼神,菊香歉意地说:“妈,我错怪你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自己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回房去了,你也早点睡觉!”说着走出去了,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去了。
母亲点点头,目送她出去。
胡志军下班后,磨磨蹭蹭地瞎忙了一会儿。才出了厂子大门,刚走过马路,来到等公车的亭子,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了出来,是妹妹打来的,随手按了接听,大声道:“喂!丫头,什么事?”
胡凤娇忙怯怯地说:“哥,你那个同学细妹,他们看来对你还是有些意思。我也不好怎么回绝,都是你说的,太熟识了,太直接地拒绝,有伤面子。我只是说,我们只介绍见面,成不成看你们自己,还是你自己跟她姐姐说得了,就说你还想复婚什么的,毕竟有了孩子。这样也不伤面子,你说呢?细妹给我打了两三个电话了,我还是把她姐姐的号码给你吧,待会发短信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胡志军一听,觉得麻烦了,对妹妹恨恨地说:“都是你做的好事,现在惹下麻烦,却要我来解决,你这媒婆当得也太差劲了!哼,烦人!”
胡凤娇听后,也生气了,说:“都是老妈叫我问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老怨我呀?我刚才和妈妈通电话了,妈还说你呢,模样好能当饭吃!嫂子不是很漂亮吗?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啊?菊香的模样,我和你一样看不上,但过日子不是只看样子的,要是人好,也可以考虑一下。毕竟都是本大队的,邻里乡亲的,有什么事大家好互相照顾,你看你找的嫂子几百里路上的,什么事都靠自己父母照顾,他们那边一点也帮不上忙,有什么好?哎呀,我说多了,世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妈妈也只想你成了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别在那里碍眼。”
胡志军不说话了,只是重重地叹息着。
胡凤娇听着,说道:“不行也别勉强,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哆嗦了,再见!”说完挂断了电话,仿佛丢开了一个包袱,深深地吐着气。
胡志军坐上了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到了家。看着楼上父母的房间,灯亮着,却觉得有些陌生了!这人长大了,有过自己的小窝后,感觉那个大家庭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右手扶着楼梯栏杆,慢慢地走上了几个梯级,停住,飞快地走下来,走到大铁门口。看看渐渐黑了的天空,他再次回转身,走上楼去。
到了门口,开门进去。父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焦点访谈》。看见他回来了,母亲说:“没吃饭吧?饭在锅里热着,菜在桌子上,要是凉了,你自己热热。”
胡志军哦地应着,换了拖鞋进去。就着热饭拌冷菜,坐在餐桌前,大口大口地,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他的胃口很好,吃饭很快!
他吃完后抹着嘴巴,走到沙发上坐下,打着饱嗝。
母亲看着他,盯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天到见了面,感觉怎么样呢?”
他漫不经心地说:“还不就那样!”
母亲有些疑惑地问:“什么那样?那样是怎样?你妹妹说你嫌弃人家长得丑,那人到底怎么个丑法?”父亲听着母亲的问话,也看向他。
胡志军摇晃着一条腿,慢慢悠悠地说:“丑也说不上,反正是不好看,不漂亮!”
母亲听了,规劝着说:“这人吗?只要过得去就行了,关键是人要善良,要勤快!会居家过日子。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再说,他们那明年底就要分门面了,有了房子和门面,你们要是结婚了,也不用为生活发愁,只要好好地做一份事,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生活也不会差!比你前头那个老婆还是强多了!天远的地方,家里穷得要死,还傲得要命!什么忙也帮不上,尽想着刮你的油水!光漂亮有什么用?我还是劝你,就找自己家附近的,有什么事,大家也好照应。”父亲也在一边赞许地点点头。
他听着,看着父母,只是频频地点头,也不想和母亲争辩了,争辩也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