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二人相视,我赢了,背后却止不住冷汗涔涔。显然他半信半疑,那我便要令他十分相信。
我浅笑着取过毛笔,依着洒开墨点的幅度,轻巧随意描出一只白鹭,道:“这不就好了。”
我才放下笔,倏尔被陛下拥入怀中,他贴近我的耳畔,呢喃道:“是你,原来是你。”我紧贴着他的胸膛,缄口不语,微笑如静日飘落棠梨。
“你早就知道了,”我平静的反应,自然引得他质问,“为何一直不说!”
他箍住我腰间的手暗暗用力,显然是对我恼怒了,恰是我所要的结果。我凝视殿外梨树葳蕤,道:“无所谓说不说,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况且陛下还是遇见臣妾了,那样就好了。”
“既是无所谓,”他将我身子掰过来,不容推脱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今天又说了呢?”
料到他会这般质问,我悄然抚上他的脸颊,掌心悬空,若有若无的触碰他的面颊,道:“之前那对我的确不重要,但现在……”
我眼中余留无尽意韵,他俯身轻吻我,我闭上双眼,感受他给我的缠绵悱恻,一切极其自然,宛如雨水划过湖面不留痕迹。
“阿柔……”终于他的唇离开我,我且闭眼,听他用喑哑的嗓音唤我的名字,我倏然睁开双眼,陛下又如何知晓我的乳名?
“之前听宁儿这样喊你,我就记下了,”他侧过身依旧以最初的姿势搂住我,在耳畔温言道,“确实比锦年好听许多。”
他不断重复地唤我的名字,除却父亲与哥哥,他是第一个喊我“阿柔”的男子。我并不排斥这略略怪异的感觉。
“你每次都能从我身边溜走,行云堂,快雪楼,天禄阁。每次我都预感很快会再见到你,所以并不着急去找你。但是三月三遇见你,我就决定不再放你走了。”
他感慨我与他的过往,我心中更是另一番滋味。我懵懂地被他蒙骗,与他相熟的日子,却是我最晦暗痛苦的年岁。
原来上天扯断我一根姻缘线,又将我与另一人系在一起,却从不问我是否愿意,这大抵就是所谓的缘分了。
“臣妾尚有一事相求,”我脱开他的怀抱,叩拜道,“请陛下放过她,不要追究,无论如何,她与陛下也是有缘的,画儿的事过去就算了。”
他沉吟片刻,才揽起我,道:“朕答应你。”他极少用“朕”,而此刻他需要这个字眼来证实他的允诺。
我巧笑嫣然,与陛下一起完成了方才那幅画儿。他还要与我耳鬓厮磨几句,我并不适应面对此种情形,少不得紧张,正巧前朝因着几份朝议折子将他催去,我躬身送走陛下。折返画案前,我将墨水吹干,小心地收拢到画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