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所是由巨大的抗压球组成的,里面都是一个个标准的“快速房子”,这是种“微型紧凑房屋”。它是一个边长2.6米的正方体,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一张双人床;下层有一台可供四到五人同时工作和就餐的桌子,还附设有厨房。这种“微型紧凑房屋”可以安置在任何水平地面上。
我们在这些“快速房子”的边缘游荡,整个建筑结构是环形设计,不会在这里迷路。
“我们就怎么就没被分配到这个避难所呢?环境真好。”我自言自语道。
“嘘……”走在后面的朴善英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作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手指向墙壁。我一看,原来墙上用红色的字写着“lking”。
随即我明白了,这里完全是国际红十字会所管辖的区域,也是一所医院,所以要保持绝对的安静。欧洲的政策可能只允许伤员、病人、孕妇或者小孩分配到这个环境较好的海底避难所。
半个小时后,我们走到了海底避难所的最底层。
“这里是机械室吗?”我问。
“应该是的,你们看,这就是他们的海水淡化器。”依诺说。
“奇怪,依诺,你怎么比我这个留学过欧洲的人还清楚这些?”
“这个有船的人都知道的,我的凯旋号上其实也有,跟这个一样。”依诺硬梆梆地甩出这句话,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又在为“凯旋号”的沉没埋怨自己。
“这东西怎么淡化海水的?依诺。”我对这些机械方面的事总是很好奇。
“这是三个仿鱼腮式的淡化器改装在一起的。以前我们老海员发现海鱼生活在咸水里,但是鱼肉吃起来一点都不咸。海洋科学家经过研究,就发现鱼腮有“氯化物分泌细胞”,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是个特殊组织。这东西他们说就像个过滤器一样,将海鱼体内的海水变为淡水供给海鱼需要。”依诺看完淡化器后,就转身走回楼梯,“走吧,找个空地方休息,我们一路上都没吃饭。”
“也是……瑞亚,我们要走了,你别摸那淡化器了,没什么稀奇的。”我喊道。
我们进入深海避难所已经有三个多小时了,我给自己的机械表上着发条,心想:这里的医疗、生活设施都是一流的,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跟我们这群陌生人离开,去其他地方营救遇难人员。
可当我从最下面一层重新爬上去的时候,我改变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对于住在海底避难所的人来说,这里一半也就等于坟墓了。没有比避难所中的生活更单调的了。倘若换我,长期被关在这里,出去就是无边的灰烬,肯定会重度抑郁。所以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有一些忧郁好静,包括尼奥医生和他的助手。
一个年轻人所能接触的,惟有一片苍茫高远的黑暗,漫无圭角。上面浑然就是天,下面是浩然的海水;而这个年轻人的心灵便孤独地游离在这两者之间。在这种生活中,所谓的希望和想象,简直就只是不断的默想而已。即使从事着有意义的人道主义工作,今天也与明天完全一样,就如同一根绳子上的两粒佛珠,只有我们的突然来到,总算形成了这里生活中唯一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