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_不知北山向阳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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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1 / 2)

前尘往事脑海掠过,子慕轻声同她说过,不要因为没有了坦途,就忘记原来走过的路。难以想象这样的女孩儿对过往有着那样的谦恭自抑,可如今竟然看不到她的未来。

无不失声痛哭。

雪时大时小,直至天边消失了最后一点亮光,也悲悯地停了下来。

维拉身上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落在睫毛上的雪被眸子中的热气融化,流下来的泪竟然是冷的。

维拉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她比谁都要相信善恶的因果。可任何的宗教都无法给予她人世间的超脱,这几年,名利之心早就淡了下来,可心中仍有一些执念。

一年之间,维拉往返了不下五趟峨眉。峨眉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他佑世间的平安。到底是怎样的悲伤,才让这个孩子那么渴望救赎?

她每次都是从半夜就开始上山,用脚步丈量着土地,直到天边破晓的时候才上到峨眉金顶,然后在菩萨面前跪上一整天。

佛法不离世间法,无须双全,只愿平安。

维拉顺着她们走过的路再走了一遍,地上覆了很厚的雪,她一点一点地把雪推开。手被冻得早已经没有了知觉,她推出了一条小路,一条可能通往子慕的路。或许是心灵,或许是路程。

她的子慕消失已久,可在这个世界里又如影随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维拉连镜子都不敢照,每次一对上镜子,眼泪就开始扑簌扑簌地掉。

当她到了河边,回头看那条被她再一次走过的路,身子软软地倒在了雪上,眼泪也开始倾泻而下,去年的事又汹涌而来。

“子慕,求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路太长风雪太大,我走不动了。”

“如果你还在,你的病是否有些起色?”

或许是上天的怜悯,浪花起落,去年子慕落水时掉落的鞋子就这么露了出来。

维拉揉了揉被泪水模糊眼睛,看到那只鞋子时,心中大恸,慌慌忙忙地探了身子就要去捡。

砍柴归来的人恰巧路过,以为姑娘要自寻短见,连忙撂了柴跑过来拉她。

维拉揪住了一束小草,探身去捡,蓦地有人拉了她一把,真的,差一寸就碰到了。

“年纪轻轻的,未来的日子还长着,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只是想捡一只鞋子。”

那人探头,真有一只鞋子掉在下面,鞋带勾在了一簇枯枝上得以留存至今。只是被泡久了,鞋面都长了青苔。

“哪还能穿呢,到城里去买一双罢。”

“那是我妹妹的鞋子,我没有拉住她,她人丢了。”

“你这姑娘,又是何必?你上来,老汉帮你捡。”说着,也不管维拉是否反对,用力把她拉了上来,然后麻利地攀了下去,长臂一勾去解鞋带,不多时就给维拉递了上来。

维拉不语,直把那只鞋往心口捂。还没来得及绽开一个微笑,泪水又掉了下来。

“谢谢您,谢谢。”

那人轻叹一声,背起刚刚捡回来的柴,想到家里等着他的老婆孩子,走得轻快。

她又在雪地里站了很久,才有了一束光芒打在她的身上。

曲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看着维拉,红了眼睛,狠狠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曲奕履行了他对顾容与的承诺,容与回来之前,他便是她身边的海欧。

曲奕嘴里虽不说,可心里的愧疚不会比他们少。几人算起来是一起长大,海欧什么时候认识子慕的,他便是什么时候。

在他的记忆里,子慕没什么朋友,而且总爱哭。生病了哭,被欺负了哭,他们不跟她玩也哭,曲奕喊她鼻涕妞也哭,后来被她哭烦了,就不理她了。孩子却以为这是他对她好的方式,平素被海欧带出来的时候还爱在他身后跟上一段路。只要不摔倒,就会一直跟下去。

好多年后有了自己的媳妇儿,翻起旧时相册的时候,媳妇儿走爱指着幼时的他大笑,说你小时候长得可喜庆,看着和善,挺没距离的,从小没少小姑娘跟你后面吧。

曲奕愣了好久,然后背过身去轻叹,抓住自家乱跑的小子嘱咐道,“如果槑槑再跟在你后头,以后不许再数落她了,听到了吗?”

曲奕脱下了大衣裹住了几近要冻僵的维拉,然后他们去到一个农家住了下来。上次他们住的地方已经找到了新的主人,远远地就看到炊烟袅袅。

维拉执意要走过去看,篱笆里,新主人刚修好漏风的马圈,正在把马往里头牵。

旁边是一块大草地,一年前,他们还在这里数星星扑流萤,现在少了些人,顿时觉得周围空旷了起来。

他们住进来的时候,这个简易的家只得几张床,几张被子,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几人给了邻居一些钱,把柴米油盐要了一些过来。可柴只够生火煮饭用的,晚上却是冷得厉害,他们需要更多的柴火在屋子里燃起来。

“要不要进去看看?”曲奕问道。

维拉看着从窗里露出来的火光,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不了。”

辞别了这间小屋,维拉并不忙着回去。也是找了一处低矮的山坡,在□的岩石上面坐了下来。

曲奕看着她娴静的侧脸,也随着一起坐下来眺望着远方——尽管除了黑暗,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维拉静默了很久,看到了好多人从远处走来,最前面的那个是稍似自己的身影,她旁边还跟着一个黏腻的海欧,然后是一个神情无奈的男子肩上扛着一个笑得跟孩子似的回回,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在叨叨——维拉姐姐你去哪儿了我最想你了。维拉等了很久,独独不见他的影子。

转眼都已过去十年。

曲奕叹了口气,把满脸泪痕的维拉拥进了怀里,话语很温柔很温柔——“没关系,我们再等几年,子慕肯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呢。”

维拉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远处传来一首超脱安然的歌曲,朱哲琴的《阿姐鼓》,在这广阔的天地间尤显空灵,那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

我的阿姐从小不会说话

在我记事的那年离开了家

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想

阿姐啊

一直想到阿姐那样大

我突然间懂得了她

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找

阿姐啊

玛尼堆上坐著一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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