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到五岁了，还爱流口水。其实我不是喜欢流口水，我只是喜欢让口水一次次地淌到地上，形成各种各样的图案，开始时，我只是喜欢任它流，口水随便乱淌，无论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觉得很高兴。但是日子久了，我就不满足于此了，我刻意地将口水吐到地上，吐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每能吐成功一次，我就会高兴得跳起来。”我说着入画的过程。

“吐口水也能弄成画？”林晓峰目瞪口呆。

“正因为如此，周围的伙伴都不爱与我玩，他们都说我是个不爱干净的人。包括我母亲在内，她每次一看见我往地上吐口水，就是耳光给我打过来。但是，却有一个人一直在庇护着我。”

“是谁？”林晓峰是个很好的听众。

我想起那时候，一张本才三十岁，却满是皱纹的脸，他是每次我一想起，让我心最痛的人，父亲，我才七岁，他就去了天国。

“我父亲。”我回避着林晓峰本来就没看我的目光。朝浴室走去。

“以后再讲吧，我累了，要洗澡了睡觉了。”我进了浴室，脱了衣裤，跳进了浴缸，身上一轻松，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虽然我曾决定，以后不再流泪，但是眼泪真的来时，无论怎么驱赶，也是无济于事的。

洗玩澡，我躺在了床上，看向林晓峰时，他已经熟睡。我终于踏出了预想中的第一步，顺利进入了冰河世纪，小枚，你该替我高兴吧。玄子，你又在何方呢？当下在床上滚了几个转转，沉沉睡了过去。

眼前是一片黄沙，旁边是潺潺流淌的小河，还有青青的河边草。

我手中拿了树枝，在沙滩上描绘着父亲的模样，他眼角深陷，脸上的肉早已在每天沉重的劳动中被消磨了，只剩下皮，还有他高高的鼻梁，算是很显眼吧。

“哎，不行。”我擦了一次又一次，眼前原本是很厚的泥沙被我一次又一次地刨松，很多泥沙顺着小河流到了下游。

“父亲的手可没这么大。”我再一次擦掉上面的痕迹。

直到手中的树枝换了几次，父亲的模样算是印在地上了吧，他是我的父亲，没错，但是父亲如果能胖一些多好，他的脸上多些肉，该要好看得多吧。

我又一次擦掉了地上的印记，在上面一改又改。

“孩子，太阳射着你的脸，以后会变黑的，变成一个没人要的丑孩子，还要留下雀斑的。”父亲从背后抱住了我。

“哦，但是我喜欢在这里画嘛，我希望父亲能变得更胖一些。”我把脸抬起来，父亲的脸背着阳光，但是在我的眼里，同样是充满着耀人的光芒。

“傻孩子，父亲是长不胖的，天生就是这样，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他手中拿了一支铅笔。

“啊，我要。”我手猛地抓过去，却抓了个空。

“太阳都晒着你的屁股了，还睡。”林晓峰的手里拿了两个面包，自己啃着一个，递了一个给我。

我坐起身来，接过面包，啃了起来，心中仍然是沉痛。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便永远不可能再次拥有，如果你不想后悔，就趁着拥有时，好好把握吧”每当我思念父亲时，师傅就这样对我说。

“不错不错，能啃着面包的感觉原来不错。”我向林晓峰说。

“你这才刚起床，就说什么大道理啊。等等，你还没漱口，怎么就开始吃了，哎，烂得说你了。”

这同寝还真是烦人，我只得放下啃了一半的面包，起床来，拿了漱口盅，牙刷，朝厨房跑去。

“我告诉你，我作了一个决定，反正今天是那些人测试的日子，不关我们的事，明天才正式开始上课。所以我把你今天该作的事安排好了。”他做出一副很替我考虑的样子。

“我要做什么，怎么要你安排？”我口里的牙膏泡沫都要喷出来了。

“我不管，你吃了我的面包，今天一定要听我的。”他不依不挠。

他简直是个小恶魔，连送我吃个面包都要索取报酬。

“但是你给我的面包我才吃了半个，你的面包太宝贵了，另外半个留给你吧。所以我只能听你安排半天。”反正是和他顶定了的。

“不行，你吃的时候没漱口，这个面包被你啃脏了，所以一定要算全天。”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取出了那只奇形怪状的画笔来。

“哎，你说吧。”我又开始漱起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