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雪慢慢大了，天也快黑了，我的心，像这条街一样苍茫。

那个抢夺陶顺馒头的小女孩远远跟在我和陶顺的后面，陶顺对她怒目相视，我却觉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可怜。如果没有陶顺，我独自流落街头两天，会比她还可怜。从她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对她咧了咧嘴，抛出我的善意。

路上慢慢有了积雪，踩着“咯吱，咯吱”作响，陶顺拉着我急急地一路走一路问，终于在天黑前，我们站在了夏府门前。

夏府位于苏州城西，院落浩大，据说夏府里面有山有水，在小巧繁华的江南明珠苏州城里，夏家是首富。

我抬眼望去，高大的门楼下，两扇朱红大门两旁蹲立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大门上方挂着两个烫金大字——夏府。眼神一晃，就看到了苍灰色的天空，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一片片，似乎永远也落不完，就像梦中那纷飞的曼陀罗，只是这些雪花中，没有让人心醉又心痛的那双眼睛。

撒雪花的仙女们，不累吗？

我好累。

回头看到那个女孩，同时天涯沦落人，我冲她招招手，她走近了一些，但还是不敢靠过来。

我对美其实没有太多的概念，只是从养母那里偶尔听到她夸人长的好看时，会用一些譬如“杏核眼”“柳叶眉”之类的字眼。

按照养母的评判标准，这个女孩长的很美。一双眼睛又大又圆，两边尖尖的，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眉如柳叶，又如新月，花瓣一样的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微上翘。

或许在街上流浪的久了，衣衫褴褛，本应白里透红的脸蛋儿脏兮兮的，嘴唇也有些开裂了，只有一双眼睛骨碌碌打转，灵活得紧。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我见犹怜，陶顺怎么能视而不见。

门房里有个四五十岁的人围着炭炉烤火，见两个孩子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喊道：“今日施舍的时间已过，明日再来吧。”

夏言风家产厚实，为了得个大善人的名号，他每日都会让人在府门口施舍一些稀粥给乞丐，这件事苏州城里的乞丐都知道，在苏州城东的艾府衣食无忧的我和陶顺却是不知。

让我在门口等他，陶顺凑到门房门旁，问：“请问这里需要家仆吗？”

门房那人上下打量了几眼陶顺，又打量了几眼不远处的我，说：“你们是乞丐？”

“不是。我们是城东艾府的人，旁边这个是我家小姐。”

那人想了想，说：“哦，艾家啊，我前两日听说过。你家老爷和夫人被歹人杀害，对吧？”

“是。管家把我和小姐赶出家门，我们流落街头两三日了。请问，你们需要家仆吗？”

那人想了想，说：“需要倒是需要，不过，我们这里需要的是能干活的人，你能干什么？你后面那个小姐娇娇弱弱的，从来没有干过活吧？”

我有些紧张，陶顺回头给我一个微笑，回头对那人说：“我们什么都能干，劈柴，洗衣，打扫，端茶倒水，而且过两年我们再长大一些，能干的活更多。”

“你们识字吗？”

陶顺赶忙说：“识字，识字！”

“我们府里需要识字的，这样吧，你们先等着，我给你们问问去。”

“如此多谢您了！”陶顺给那人鞠了个躬。

那人也不回礼，径直朝府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