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后,喜欢上了手指敲击床边和墙壁的声音,陶顺一定也在某个屋子里,做着和我类似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孤独感消退了一些。
累了就睡,躺累了就爬起来,沿着那面没有搁置任何东西的墙壁来回走动,走累了再回去躺着。
但,冷静随着时间一起流逝,我又开始烦躁起来,开始我有意识地压抑着,但烦躁就像一头犟驴子,你越往后拉,它越往前跑,意图与结果背道而驰。
随着烦躁的程度的增加,我开始做出现一些过激行为,捶打墙壁捶的拳头出血;大喊大叫父母救我陶顺救我,直至到失声;摸着周围的墙壁绕着屋子走,一直走到走不动;躺在床上睡着,醒来,再睡,再醒,再睡,睡的瘫软在床上,头痛欲裂到再也睡不着……
后来,我开始怀疑自己仍然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每次疑惑这个问题时,我都会扇自己嘴巴,或者拧大腿,痛疼让我一次一次地说服自己还活着。
除了那该死的箫声,屋子里再没有其它声音,除了更换供给的人来时。但更换供给的人,似乎两千年才来一次,一次似乎只停留眨眼的工夫,好几次,我都以为门两旁出现的响声,不是做梦,就是错觉。
后来,我已经不再在乎是否活着这个问题了,竟然又冷静下来。像刚开始的时候一样,有时静静地听着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静静地吃东西,困了就睡觉,睡不着就瞪着眼睛盯着黑暗,一动不动。
我出现了严重的幻觉,我觉得自己还躺在养父母家自己的小床上,养父母被杀流落街头入夏府进这个黑暗的屋子等等都是一场噩梦,只要夜晚过去,黎明来临,养父母慈祥的笑脸又会出现在眼前,我继续过我无忧无虑的生活。
有时候又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梦,我只不过是那漫天飞舞的众多曼陀罗中的一朵,在那双眼睛的陪伴下,不分黑夜白昼的飞舞,没有开始,也无所谓结束,一直飞下去,没有止境……
能发泄的途径我都想到了,但就是不肯提出放弃,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决不放弃。因为我知道陶顺一定能坚持到最后,我不想让陶顺失望,我也不想被管家领走,与陶顺分开,他成了我坚持下来的最后力量。
终于有一天,外面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不是箫声?
我虚弱地转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那边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我怀疑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但这次显然不是幻觉,冯剑涛的声音传来:“艾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到就答应一声。”
我登时来了精神,挣扎着扑到门边,沙哑着喉咙说:“冯师父,我听的到。”他的声音,不再没有温度,在我耳中,犹如天籁。
“好,你听着,我现在要开门了,你把眼睛闭上,我不让你睁开,你千万不能睁开。”
“是。”
门被从外面打开,闭着眼睛的我感觉有布又蒙上了眼睛,我的心突然一凉,“冯师父,您还要关我吗?”
“你在黑屋里呆的太久,眼睛不能立刻见光。”
“哦。”
我被带到一个房间,等蒙眼的布取下,我试了好久才看见,屋里有一盏微弱的灯,桌子旁边坐着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是久违的陶顺,正冲我微笑。
三十天来,第一次,我的眼泪奔腾而下——幸亏我坚持下来了,我就知道陶顺一定能坚持下来。
昏暗的灯光下,冯剑涛的脸柔和了很多,他说:“你们经受住了考验,以后再遇到多残酷的人生低谷,都不会轻言放弃了。好好休息吧,三天后我们正式开始学武。”
冯剑涛说完就走了,似乎不想多施舍给我们一些他的温和。陶顺拉我到桌边坐下,一同回忆这些天来的经历。
随后我得知,冯剑涛十个还没入门的弟子里,只剩下了四个,陶顺,香儿,我,还有一个叫饶均的男孩子。
三天后,我们四人在旁人的引导下,对师父行了叩拜大礼,成了师父的入门弟子。
按年龄排,陶顺十二岁是大师兄,香儿十一岁,是二师姐,饶均大我一岁,是三师兄,我年龄最小,是小师妹。
入师门之后,我们跟着师父开始正式学习武功。
我有了师父,还有了两个师兄和一个师姐,我想,以后的日子,应该会越来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