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杰克,别把她拿走——你会把她弄坏的!”
“呸!”他那双小脏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腕子,“你想来个狗吃屎吗?别哭哭
啼啼的,不然我就告诉鲍勃去。”当体吉抓住布娃娃的裙子往外拉的时候,她向相
反的方向揪着她的皮肤,直到拉出了一道白缝。
“给我,要不我真使劲儿啦!”
“别!别这样、杰克,求你别这样!你会把她弄坏的,我知道,你会弄坏的!
哦,你别动她吧!别把她拿走,我求求你!”她也顾不得被粗暴地攥住的手腕,只
是紧紧地抱着布娃娃,一边哭着,一边乱踢着。
“拿到喽!”当布娃娃从梅吉交叉的前臂中滑落下来时,休吉欢呼了起来。
杰克、休吉和梅吉一样。也觉得那布娃娃迷人极了,他们脱下了她的外衣、裙
子和长长的、带花边的内裤、艾格尼丝一丝不挂地躺在那里,任凭男孩们推推扯扯;
他们一会儿把她的一只脚强扭到脑后,一会儿又叫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背骨,所有想
得到的柔软术他们都让她做遍了。梅吉站在一边哭着,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她没
想到要寻求什么帮助,因为在克利里家里不为自己去争斗的人是得不到什么帮助和
同情的,女孩子们也概莫能外。
布娃娃的金发被掀掉了,那些珠子转眼间就飞到了深深的草丛里,不知去向。
一只肮脏的靴子漫不经心地踩到了被丢弃的衣服上,使那缎子面上沾满了从铁匠铺
子里带来的油污。梅吉跪了下来,发狂似地在地上扒找着,收集着那些小巧玲珑的
衣裤,以防它们再受损害。然后,她开始在她认为珠子可能散落的地方拨草寻找。
她泪眼模糊,这是她心中从未体验过的病苦。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还从来没有过任
何值得悲伤的事呢。
弗兰克“咝”地一声将蹄铁扔进冷水里,然后立起了腰。这些天来腰已经不疼
了,这也许是因为他对打铁已经习惯了吧。以前,他的父亲总是说,六个月以后就
不会疼了。可是弗兰克很清楚,他与锻炉和铁砧打交道已经有很长的时日子。他怀
着憎恶与怨恨的心情掐指度日。他把锤子扔到工具箱里,用颤抖的手将又长又直的
黑头发从前额掠开,把破旧的皮围裙从脖子上拽下来、他的衬衫放在角落里的一堆
稻草上。他步履沉重地向那角落走去,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凝视着那铺子的龟裂的
墙壁,就好像它不存在似的;他黑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出了呆滞的神色。
他个头很矮,还不到5英尺3英寸,依然瘦得像个少年,不过,那裸露的肩头和
双臂却由于操锤劳作而显得肌肉发达:那又白又光滑的皮肤上有一层汗水在闪闪发
亮。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颇有异国的风味,双唇丰厚,鼻梁宽阔,不同于
家里人的模样,不过他母亲那方面有毛利人的血统,这在他的身上表现了出来。他
已经快16岁了,而鲍勃刚够11岁,杰克10岁,休吉9岁,斯图尔特5岁,小梅吉3岁。
这时,他想起来了,今天是12月8日,梅吉该4岁了。他穿上衬衫,走出了铁匠铺。
他家的房子坐落在比铁匠铺和厩棚高出一百来英尺的小山顶上。像所有的新西
兰房子一样,那房子是木头,零零散散地占了很大一片地面。那是一座只有一层楼
的房子,从理论上说,如果来一次地震的话。还有一部分可能会保持不垮的。房子
四周长满了金雀花丛,眼下,正怒放着一片艳丽的黄花,草地葱绿而繁茂葳蕤,像
所有的新西兰草地一样。即使是在仲冬季节,背阴处的白霜有时终日不化,草地也
不会变成棕褐色,至于那漫长温暖的夏日则只能使它更加郁郁葱葱。那缓缓飘落的
(bsp;细雨不会伤害所有滋生着的植物所散发出来的柔和的芳香。这里没有雪,阳光充足,
恰到好处,使万物滋开而从不蔫萎。新西兰的掠雷与其说是自天而降,倒不如说是
拔地而起。这里总是潜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等待的气息,那不可捉摸的战栗和锤
击,事实上像是从脚板底下传来的。因为在大地的下面,潜藏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力
量,这力量在30年前曾使整整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那无害的山
峰边缘的裂缝里蒸汽咆哮着奔涌而出,火山的浓烟直抵云天,山间的河川淌着热气
腾腾的水流。巨大的泥浆湖油锅似地沸腾着;海水神山鬼没地拍击着悬崖峭壁。当
下一个浪潮席卷而来的时候,这些峭壁或许已经不复存在,而不能前来迎候了;在
某些地方,地壳表面的厚度只有九百英尺。
然而,这是一片温厚的、慈善的土地。房子的远方,伸展着一片迤逦起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