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jerry的脚边。
jerry叫了几声。
睡眠的缺乏、连日来精神紧张,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使他不能再思考了。
他倒在沙发上,几乎是立即就沉沉地睡了起来。
半夜,一阵口干舌燥,把他弄醒。他看了看房间里的大座钟。
深夜三点。
他摇摇摆摆地站起来,想找点水喝。巧得很,电话铃声在此时响了起来。
“不接,”他对自己命令,“准是那帮子工人,恶作剧。他们想成心折腾我,不让我睡,不让我安生。”
他筋疲力竭地倒在沙发上,准备不理睬那讨厌的电话铃声。
可是,那电话铃声还在响,顽固极了。
接就接!
他想起了《智取威虎山》里的一句台词,“要钱,没没;要粮,早上你们抢光了:要命,有一条!”
他拿起了电话听筒。
“哈啰,我是王起明。”
“是王先生吗?”
“是。”
“真对不起,这么晚来打扰你。”
听筒是传来的是带有广东味儿的中国话。那声音阴不阴,阳不阳,分辨不清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
“请说吧。你是谁?”王起明问。
“这不重要。”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匿名呢?”
“我们不谈这个乏味的题目。”
“那你在夜里三点打电话,想谈什么?”
“谈你的女儿。”
“宁宁!”他的心好象被人紧紧地捏了一把。
“对,她是叫这个名儿。”
“她在哪儿?”
“她很好。她想见你,我想,你也会想见见她。”
“告诉我,她在哪儿?”
“她在我这儿。你知道,我很缺钱……”
现在,王起明完全明白了,电话另一端的是什么人。
“你要多少?”
“五十万!”
“你这是绑票!”
“你真聪明。”
“我会报警……警察会抓住你。”
“不会,你不会那么傻。那样,你能见到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却见不到你了。”
“卑鄙!”
“少说废话,交不交钱?我要挂电话啦……”
“你等等!”
王起明的额上沁出一层汗球。他无助地左右环顾一下,没有什么能帮助他。
“先生,”他对电话中的那强盗说,“我一时凑不齐这些钱。”
“你太客气了,纽约华人商界,没人不知道您的实力呀!”
“可我现在有困难。”
“少废话,要人就拿钱来!要不要?”
“要!要!”
“让她跟你说句话——省得你说老子蒙你!”
话筒里传来了宁宁的声音:“爸爸!别给他们钱,别给……”
话筒里传来打人的声音,接着,又是凶神恶煞般的声音:“怎么样,想好了吗?”
“好,我给!”
“痛快!一小时后,皇后坟场左边高速公路的桥洞底下。
要现金,要旧币。记住,别耍花招。耍了花招,连你一起完!“
“咔嚓”一声,电话挂断了。
23
王起明走上楼,来到自己的卧室。他从衣柜下边,拿出了一个公文箱。
他把公文箱拿到了楼下客厅,把一叠一叠剪开的报纸平铺在公文箱里,铺完,又在最上层,铺了一层纸币。那是他仅有的几百块钱了。
他合上箱盖,锁好。
jerry卧在沙发上,望着他。
他又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自己那支意大利造的左轮手枪。他检查了一下弹仓:七发子弹,闪着冰冷冰冷的阴森森的光。他推上弹仓,合上保险,把枪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都准备好了。
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摸摸枪,提着公文箱走出了家门。
深夜。黑洞洞的。
高速公路上看不到任何车辆。
他驾着车,面无表情,驶向指定的地点。这时候,他什么也没有想,脸上毫无表情。
他要救出宁宁,哪怕自己死。
对面偶然驶过车辆的车灯,从他的车顶上、从他的木呆呆的脸上划过。
车子停在了桥洞旁边。长长的桥洞漆黑一团。桥洞另一侧是坟场,寂寞得连鬼火都没有,只有一轮残月,远远地挂在天角。
王起明走下了车,提着公文箱,徘徊在桥洞旁,估算着,时间到了,可不见一个人影出现。
他觉得自己在发抖,又象是冷,又象是紧张。
他蹲了下来,两眼死死盯着桥洞洞口,耳朵竖起来仔细地听着,象是一保在洞口准备扑食的猫。洞里伸出来了声音。
“把钱放下。”
是那个打电话的人的声凌晨。这声音在桥洞里间荡着回声。
“我要先见我女儿!”
王起明坚决地说。
“把钱放下,后退十步!”
桥洞里传出的是一道勒令。
王起明能够听见桥洞里有脚步声。
他不理会那勒令,反而朝前走了两步。
“听见没有!把钱放下!”
王起明还是没有放下公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