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那样没准会稍好些。”谨慎的与魏一明保持着距离，陈明无力的说道。

魏一明将视线转移到不远处的四月昙的身上，笑着说道：“真是有趣。你半死不活的，黑猫公主却看起来比往常更有精神。喂，你昨晚不会被她采阳补阴了吧？”

陈明的肩膀猛的一颤，随后用力摇了摇头。站起身，他对魏一明说道：“好了，别多问了。今天没有准备午餐，一起到学校餐厅里吃一点吧。”

“收到，等我去叫下班长。咦，那家伙怎么了？”

魏一明看着门口，脸上写满了诧异。出现在门口的少年浑身上下像是木乃伊一般被裹的严严实实，一只右眼被绷带紧紧的缠住。手臂上满是伤痕，英俊的脸庞也满是青色的淤青。他踉踉跄跄的走进教室，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少年，魏一明摇着头说道：“估计是打架时遇到铁板了。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又忘了。”

“秦天河。”

“哦，没错。奇怪，这个名字不难记，但为什么我总忘呢？”

“如果换成游戏人物你肯定记得比谁都清楚。算了，我不想吃午饭了，你和班长去吧。”

“班长听到了会哭的，你去哪儿？”将金笔一把握在手中，魏一明好奇的问道。

陈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扬了扬头，他说道：“到上面吹风去。”

独自走上天台，陈明靠着栏杆，任凭风拂过脸庞。在他的脚下，城镇里的房屋如同积木一般，整整齐齐的码放在这个巨大的玩具箱中。呼吸着有点冷的风，他遥望着白云深处的远山，仔细倾听耳边飘渺的风。

上楼梯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天台门被撞开的声音。回过头，陈明看到秦天河艰难的爬上楼梯，短短的一段路程让他走的无比艰辛，后背也浸满了汗水。走到陈明身边，他呆呆的看着远方，片刻之后才慢吞吞的问道：“为什么放过我？”

“别提了，我现在还在后悔呢。”

“那为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那一刻我下不去手。可能是看你哭的那么伤心所以感到不舒服吧，现在想想看，当初补上一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现在依然有机会。”

“别说笑了，我又不是屠夫，我可做不到向正常人挥刀。”

沉默的看着陈明，秦天河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胸腔内堆积，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出口。咬紧牙关，他最终憋出来两个字：“谢谢，你的手臂没事了么？”

“暂时没事了，不过以后的问题还大着呢。”瞟了眼秦天河，陈明挥手说道，“不用谢我，我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罢了。不过事先声明，等我发现你有不利于人类的行为，我绝对会将你碎尸万段。”

“这也是我的请求。”看着陈明，秦天河指着自己的喉咙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请将我杀死，谢谢。”

低下头，秦天河继续说道：“我一直处于恐惧中，因为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镜子中的人一天比一天陌生，而且常常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睡醒时经常会发现自己赤身躺在不知名的地方，旁边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偷过来的生肉。而且……而且我觉得，我就是那个杀人狂。”

抬起头，陈明打量着秦天河，严肃的问道：“做梦的时候，你都看到了什么？”

“……红色，只有红色，就好像是亿万吨鲜血凝聚在一起时的颜色。有时候还感觉自己在街上游荡，寻找人类，然后将他们杀死。梦中的我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但找到它之前，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看着秦天河，陈明的目光锐利的似乎能将他从中间彻底切开。握紧拳头，秦天河焦急的说道：“我没有说谎。”

“我知道。”陈明头一次向秦天河露出充满善意的笑容，“放心吧，我保证你不是那个杀人狂。对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和林竹云有关。两周前我为她打了一架，伤了十九个人……”

“等等，不是九个么？”

“校内九个，校外十个，合计十九个。你知道的，我没有痛觉，所以在打架的时候也不知道畏惧，受了伤也依然能保持全盛时的状态。之后因为受伤过重被送往医院，随后被发现是rh血型。”

受伤过重，稀有血型，与林竹云有关……将这些讯息整合到一起，陈明恍然大悟道：“她给你输了血？”

“嗯，她也是rh这种稀有血型。以此为契机，我们相识了。自从输入她的血后，我的外貌开始发生变化，个子也窜了有十多公分。但从那一天开始，我发现自己无法违背她的命令，而且奇怪的红色也走入到我的梦中。”

“是么。”回忆着林竹云的种种言行，陈明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语气中也带上了寒冷的杀意。目睹了陈明的变化，秦天河下意识的想扼住对方的喉咙，又连忙撤回手，焦急的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

“放心，我了解，刚才也只不过试探一下罢了。你刚才的反应就像是生物的本能，或者说是一种对于幼崽的保护本能。一旦觉察到有对幼崽不利的迹象，那么你便会千方百计的将对方排除。由此看来，她的血对你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肉体，在精神方面也有着很大的影响。喂，秦天河，你相不相信吸血鬼的存在？”

“因为没有见过，所以不太确定。等等，你想说竹云是吸血鬼？怎么可能，她能在太阳下行走啊？”

想起某个完全不像是吸血鬼的吸血鬼，陈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最好别太相信传说，不然会被骗的很惨的。今天没有林老师的课，那么今晚请带我到她家一趟，我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沉默了一下，秦天河紧张的问道：“请问，如果她是吸血鬼的话，你会对她不利么？”

“怎么，怕我伤害她？”陈明调侃道，“奇怪，她把你变成了她的奴隶，你为什么还这么关心她？”

“我……不明白。不过，这是我头一次有这种想保护他人的欲望。这种感情或许是不真实的，或许是因为她的血带给我的错觉。但不管怎么样，她让我头一次知道，保护一个人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不管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我都想牢牢的把握住这份悸动，永远都不想松开。”

秦天河坚定的决心让陈明不禁微笑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说道：“放心吧，虽然我是在找吸血鬼，但我想我的目标应该不是她。”

秦天河脸上的微笑一瞬即逝，随即担忧的问道：“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是你要找的人，你会怎么对待她？”

陈明一下子愣住了。秦天河的问题直指重心，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思考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说：“我不想骗人，但是……好吧，我答应你，即便她是我们所寻找的人，我也忽竭尽全力帮助你们查明真相。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嗯，多谢了。要上课了，一起下去么？”

“你先下去吧，我再多待一会。”

挥手道别后，陈明继续遥望远处的风景，半天没有动弹。等到预备铃声响起，他看着自己的手，刹那间陷入到迷茫当中。

虽然拥有能看到未来的能力，但此时的选择早已超出了他能力的极限。抬起手，他用手心将天空的太阳遮住，似乎这样就能看到更加遥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