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在响着。铛!铛!铛!
我的丰富的想象力忽然给予我可怕的暗示,我忽然想到一组画面:黑白无常走在黄色的泥土下,手里举着哭生棒并摇着铃,一路笑着叫着。
铛!铛!铛!
我害怕了。心里发毛。我立即爬了起来,躺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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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老师的母亲死了
我每天跑步的习惯,除了“油条老丁”之外,便是殷老师了。这个五十出头的老者总是以笑呵呵的形象示人,他的脸色红润,外表憨厚,所以人缘颇好。
殷老师的妻子也是老师,她姓阳,我常常以阴阳二字来记他们的姓氏。他们二人的工作单位就是屋后的小学校。老两口在那儿相识相知到老,已经有近三十年了,小学校里积存着他们的心血。
他家的厨房是一间小瓦房,在卧室的直对面,这和我们家很像,唯一不同的便是,他们家的厨房里住了殷老师的母亲,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奶奶。
阳老师每天都要被老奶奶使唤着,老奶奶半身不遂,整日躺在床上,神志又不是十分清楚,所以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我记得每当老奶奶要大小便的时候,总是很无奈地在小厨房里大叫起来,声音显得沙哑而疲惫。
先生啊,先生!
过去私塾的老师都叫先生,所以老奶奶也叫阳老师为先生。
阳老师是个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儿媳。她每天早上起得很早,和殷老师一起在小学校门口摆个沙锅摊,自己还要忙家务,忙教书,伺候婆婆。我们院子里的人都夸她。
每天早上我跑步时,总会看到殷老师推着小车,上面摆满了盆与炉子。殷老师看到我都笑着说,又跑步了啊,小鬼。
然后我跑到家的时候,看到阳老师在忙早餐,还要陪老奶奶说无聊的话,替她倒尿盆,然后急匆匆地再去帮殷老师摆沙锅摊。
中午回到家的时候,不论在屋子里看电视还是在外面玩,我总会听到那个沙哑的声音。
先生啊!先生啊!
我的母亲看到老奶奶的模样后总是冲着我感叹,唉,要是我们老了也象这样,肯定没有人问了。
我对此并不想辩护,母亲的意思我懂。她总怀疑我将来是否孝顺。
老奶奶的声音消失在过年前的几天。据说她死之前还喊,先生啊,先生啊。
然后阳老师向厨房跑去时,她已经不能呼吸了。
九十几岁死算是喜丧,所以没有人感到什么不快。包括孝顺的殷老师阳老师也同样如此。
我记得三十晚上,殷老师还象个孩子一样在门口放烟花。母亲笑言,老太太刚死,这样不妥呢。殷老师边放边道,这有什么。
钟声再现
寒假还没有结束,大年初六我就得去补课了,因为我要参加中考。
初六那天外婆正好到我家吃饭,我放学后和外婆一起聊起天来。电视上放着黄梅戏,外婆兴奋起来,她一定要看这个,并且叫我必须替她解释里面的人唱得是什么意思。
我不耐烦地替她解释着,我想,不识字还看戏,看不懂还要人翻译,害得我又看不了足球赛了。
母亲可能也觉得好笑,在外面剥葱,时不时在窗口笑着看我。
我正想着怎么样蒙混外婆到外面玩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先生啊!先生啊!
我想老奶奶又叫了,阳老师又得忙了。但我随即浑身一抖,立即向外面冲去。
门外这时已经站了很多人,母亲、阳老师、隔壁陈阿姨、朱阿姨。
大家互相看着,阳老师抢先问道,你们是不是听见我婆婆喊的?
母亲惊道,是的是的!
陈阿姨也很奇怪道,我以为我听错了呢,真的是啊!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评论起来,但是都没有得出原因。
外婆到底老道一点,她走到门口听了一会,立刻作了总结式的发言:人死后要七七过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然她是不知道的。
我问道,什么七七。
外婆看了看我说道,还学生呢,七七四十九不知道啊?
我点头道,噢,四十九天以后才知道自己死了?
外婆说道,对的。还有啊,人刚死是不可以放烟花的,会把老奶奶眼刺瞎的呢。
我顿时觉得外婆说的话很玄妙,于是好奇地问道,怎么会瞎的呢?
母亲瞪我一眼道,小孩不懂别瞎问!
这时阳老师忽然叫了起来,这个死老殷啊,我叫他别放烟火别放烟火,他偏不听!
朱阿姨这时说道,哪个说的?迷信,别相信。
外婆似乎对这话不满意,她看了看朱阿姨道,农村这么多年传下来的经验哦,怎么老说成迷信呢。
朱阿姨也辩驳道,反正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刚才肯定是哪个装的!
阳老师这时发话道,不对,假装我听得出来,刚才声音太象了,不,就是的,我听这么多年了,不会错!
众人没话说了。
这事我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觉得好奇,我看到殷老师后来把挂上的红对联撕了下来,重新帖上了白色的对联。
而我因为中考的临近,不得不暂时放弃健美的英雄之梦。
三月初,立春的时候,我忽然病倒了,母亲很焦急,到处请医生。我把我的病根归结到没有运动之故。
为了中考能有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