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我早就把库房关起来了的,除了我们三个,哪里有什么人?”朱羡鱼说着又把絮儿赶到前面,“你走前面,我在后面看着。”
三人穿过通道,发现在尽头那里一边有一道石门,左侧的石门门额上刻着“人间秘奥”几个字,左侧这一扇则刻着“天上玄机”。
朱羡鱼问道:“我们该走‘人间’还是去‘天上’呢?”
“公主,门怎么打开我们都还不知道呢!”施吾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人间’那道石门前,搜寻半天,却没有发现任何看起来可以打开门的机关,对面那扇也一样,只有通道尽头的那道墙上,嵌着六个圆盘,圆盘上面都刻有浮雕,分别是虎、狼、龙、蛇、鬼、马的图案。
朱羡鱼道:“这就是机关吧?”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扭动其中的鬼盘,施吾见势大喝一声:“不要乱动!”朱羡鱼刚扭到一半的手只得硬生生地停住,只听通道顶上一阵响动,几排利箭已然随机关的启动而露将出来,堪堪地悬在昏暗的地底通道顶上,箭锋直指底下的三人,只待朱羡鱼全盘启动,立时可将三人射穿成刺猬。
絮儿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好险!”
施吾走过去帮着朱羡鱼把那鬼盘重新归位,心下忖道,看来这几个机关中只有两个是正确的,可是又不可能每一个都试一遍,他们三人也不够死四遍的,该怎么办好呢?
朱羡鱼道:“这下可糟了,该动哪个圆盘才好呢?”
施吾仔细地查看着那六个刻在石盘上的浮雕,忽然灵光一闪,问朱羡鱼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该动哪个盘才能打开门。”
“不是,刚才你刚到门前时说的那句。”
朱羡鱼扭过头去看着絮儿,“我刚才说了什么?”
絮儿想了想,忽然记起了,“公主好像是说‘我们该走人间还是天上呢’。”
施吾道:“这句话正是关键所在,你看这六个圆盘,上面的图案已经向我们说明了如何打开门的方法---如果我们是去天上的话,该乘什么东西上天?”
絮儿道:“是龙!”
朱羡鱼道:“对了!如果是在人间的话就应该骑马是吧?”说完也不等施吾答话就伸过手去扭动了马盘,果然正如施吾所料,“人间”那道石门终于打开了。
库房外的卫兵们苦苦地敲了半天门,无奈朱羡鱼就是不出来,只得去向赤皇报告,于是吴总管赶过来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库门,进了库房一瞧,却没有发现三人的身影,吴总管不免有些惊慌,忖道三人该不会是去了地下室罢,那个地方是丹霞皇府机密之地,府中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除赤皇和他以及另外几位老家臣外决没有其他人知晓,思量一番之后,他挑选了几个可靠的卫兵随自己进入地下道去寻觅朱羡鱼,其余的都守在门口。
这时的朱羡鱼三人打开石门,发现里面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室,室中除了壁上的照明灯外空无一物,干净齐整得连颗石粒都不见。朱羡鱼围着石室严密仔细地勘察了半天,然后大失所望地宣布:“什么都没有!”
施吾搜查了一圈之后,也不禁叹道:“好个石棺材!死后葬在这儿倒是不怕被人倒了。”
絮儿正要走到朱羡鱼身边去,忽然感觉那石室有些异样,她赶紧小心地挪动步子,颤巍巍地说道:“公主,这。。这屋子有古怪!”
朱羡鱼也警觉起来,这时忽然听到外面过道里传来吴总管的声音:“公主,不要乱动,那是‘颠倒乾坤屋’,千万不要踩到机关啊!”
但是吴总管的话显然已经迟了,朱羡鱼等人进来勘察石屋的时候一通乱踩,早已将那个要命的机关踩中,石室开始由里向外慢慢倾斜,三人眼看就要站不稳,且又找不到可以支撑的物体,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向石室内侧倒去。施吾在要跌倒时的慌乱中不经意地向石室门外一瞥,不禁大为惊骇---对面那道刻着“天上人间”的石门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打开了,黑黝黝的洞口中闪过一个人影。
就是这么一分神的时间里,施吾听得背后传来朱羡鱼两人的尖叫声,等他回过头却发现本来站在石室里侧的两人居然不见了!此时的石室正在由底向上翻转过来,靠近石门的施吾来不及多想,立时使出一招“蜻蜓点水”,双足交替一顿一撑,贴着已经倾斜如山的石室底部向上点了几步,总算在地板封住出口前逃了出去。
“什么人!竟敢到崇明府库来偷东西!”带着一队侍卫赶过来的吴总管一声断喝,在狭窄的通道中听来就如雷鸣一般震耳。
刚刚出了“人间”的施吾知道此时再怎么解释也无用,匆忙间只能飞身跃入对面洞开的石门中。里面一片漆黑,但是隐隐能闻到一丝油烟味,施吾猜测是那个黑影把壁上的灯都熄灭缘故。侍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施吾正要在室中找个藏身之处,孰料那石门却自己关上了。
“别乱动!”黑暗中有个声音说。
施吾听出来那是个女孩的声音,便问道:“姑娘,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不要问。”那声音冷冷地说。
“可是你把门关了,我们要怎么出去?”
“难道你想让他们带你出去不成?---我虽然关了门,但是我可以带你走别的路。”
施吾正在疑惑中,却听到黑暗中那人正在敲着地面,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所以可以隐隐地看到那个黑影正在撬动一块地砖,接着是一阵转动机关的声音,然后墙壁上打开了一个洞口。
“跟我来!”那黑影招呼道。
而在“人间秘奥”那间屋子里突然失踪的朱羡鱼和絮儿主仆俩,原来是在地板上升时掉进了一个通道里,此时正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两人亦步亦趋地在地道中拐来拐去,最后遇到了一段上升的阶梯。
“公主,这石阶通向哪啊?”絮儿问。
“走上去看就知道了呗。”朱羡鱼一面说一面拉着絮儿的手走了爬上了阶梯。等她们掀开地道顶端的木盖爬出来时,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到了一个阁楼的底部。
房间里的赤皇仍然在焦急地等待着,虽然侍卫已经报告说吴总管找到公主的踪迹的消息,可是这之后又过了很久仍然没见到朱羡鱼本人。婚礼已经到了行礼的关键时刻,在众多天下英豪面前,赤皇可失不起这面子。
侍卫忽然来报:“城主,公主找到了!”
“她从府库出来了吗?”
“是,公主已经从地道里出来了,可是她。。。不在府库。”
“那她在哪?”
“在‘恒沙楼’上!”
赤皇听完一怔,“她怎么跑到那儿去了?”
这“恒沙楼”是丹霞城的最高建筑,为全木结构,楼高七层,此时的朱羡鱼正坐在第七层楼的栏杆上,楼底下已聚集了很多好奇的看客,有眼力好的认出高楼上那个小小的倩影就是新娘,可是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那里干什么。
有人便猜测说这也许是这个婚礼的特别设置---“这可是赤皇嫁女儿啊!肯定是不同凡响的,你没看见城里大街上那些银白色的高头骏马吗?啊呀,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匹那么骏马同时在街上走啊。”
旁边一人搭腔道:“你是说丹霞一带特产的良驹‘宝马’么?---每年才出三百匹,每匹都是真正的‘宝马’啊!”
另一人道:“瞎说!黑色的才是宝马,银白的那是西北大草原的特产,其奔跑速度迅如奔雷,故名‘奔驰’。。。”
“---话说回来,新娘子爬那么高是在做什么?”
这时的赤皇已经赶过来了,看见朱羡鱼一个人坐在那么高的栏杆上,当下便要叫人奔上楼去。
“父皇,你不要叫人上来。”朱羡鱼在高高的楼上大声说。
“小鱼啊,你坐那么高很危险,快下来。”赤皇急的声音都颤抖了。
“父皇,你不要小鱼了是吗?”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啊!”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嫁出去?---小鱼不想离开父皇,小鱼就是死也不要离开‘崇明府’。”朱羡鱼说完便作势要往下跳的样子。
赤皇惊得连声应道“好好好,咱们不嫁了不嫁了。。。你快下来!”
“真的不嫁了吗?
“真的,只要你下来,成亲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哼,你骗我,你为了招一个女婿来继承你的位子,终究还是要撵我走的。”
“不会的,小鱼,父皇只是希望你能幸福,而不是为了这个才让你成亲的。”
“那。。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我可以证明,因为。。。因为你还有个哥哥!”
赤皇此言一发,众人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这其中有人惊讶,有人疑虑,也有人面色难看,这个人是个穿着紫色金缕衣,留着山羊须的老者,他站在人群不远处,攥紧了拳头,默然地望着赤皇半晌,然后便作势要拂袖离去。
旁边一个新郎打扮的红衣公子赶忙问道:“爹,你要走吗?”
“不走还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可是赤皇怎么会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儿子?”
“这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你这门亲事怕是成不了了。”
栏杆上的朱羡鱼也很疑惑:她作为赤皇的独生女,从来就没听说过自己有什么兄弟姐妹,此时怎么会忽然多了一个哥哥?但是既然赤皇都已经在公众面前宣告了这一消息,自己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她便向身后的絮儿使了个眼色,絮儿会意之后,迅速地向楼下跑去。只见朱羡鱼不慌不忙地从胸口的衣兜里拿出一根系着一个银坠子的细条白绫,并把白绫的一端栓在廊柱上。
“絮儿,接着!”朱羡鱼说着就将那银坠子向楼下急抛下去。
已在楼下站定的絮儿闻声一把抓住了那银坠子,进而将白绫绷紧,朱羡鱼飞身踏上白绫,像个仙女下凡似的凌空飞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