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雇的车,我怎么不该在这里?”左小柔得意地说。
面对这个闯入者,施吾只能摇头作无奈状:“我不是说过不与你同路了吗,小姐?”
左小柔道:“我这个人呢有个坏毛病,人家越是要拒绝我的好意我就越是要让他接受。再说了,反正你已经坐了我的车,现在拒绝也没用了!”
两人就此一路同行,左小柔欢快地哼着小曲,施吾却一直昏睡不止。就这样走了两昼夜,中途并未歇宿,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施吾望着车窗外的落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忽然问道:“这太阳的位置怎么不对?”
左小柔道:“太阳从来都是东升西落的啊,怎么会不对?”
施吾摇头道:“不对不对,这太阳明明不该落在这个方向啊---难道我们不是向西而行?”
“当然不是,我们这是向东走的啊!”
“那你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龙伏山啊。”
施吾带着怒气道:“左大小姐,我们要去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地方,我也早说过不与你同路,你却偏要把我硬塞进你的车子,现在好了,你把我向反方向拉,我离我的目的地也就更远了!”
看见施吾动怒,左小柔也自知无理,辩解道:“可是你说你要去找二十年前在‘崇明府’做事的一个人嘛,我还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我们要去找的是同一个人?”
“是啊,我爹。。。我要找的这个人确实是二十年前在‘崇明府’中当过侍卫的。”
“噢。。。”施吾有些明白了,“你要去找你爹?---可是我没有要去找你爹啊!”
左小柔带着哭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你一个人行走挺孤单的,才让你坐我的车嘛!”
眼见上了贼船难以脱身,施吾只能继续昏睡,任由马车把他拉到哪便是哪。而他们正赶往的龙伏山已经近在眼前,那一大片山脉看起来清幽雅静,但其中却暗藏着一股不平静。先时所说的商宗伦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半山腰上,正在路边歇息,一个先行上山查探的随从折回来向“琅邪王”通报道:“王爷,我们在山上发现了一座小庙,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
左小柔望着大殿上的匾额,念道:“‘桑隐寺’。。。”
“这里怎么会有个寺庙?”施吾道。
两人里里外外搜寻了几圈,但见这间庙宇:装饰精巧具足法相,外有古树环抱,内有佛像庄严,小巧别致,清幽隐蔽,着实是个适宜修行静养的所在。但是这庙宇里大白天的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可是看看那一尘不染的佛像及诸多殿内摆设等,又不像是很久都没人居住的样子。
人都到哪去了呢?
施吾二人正在纳闷,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声,随后就看到了商宗伦等人。原来这两路人马是从不同的山麓上山的,所以并没有在半路上碰到,此时相见,两边的人都分外地惊讶和警惕,只是“琅邪王”那边的人显然要嚣张得多。一个领头的随从对着施吾和左小柔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跑到龙伏山上来做什么?”
施吾回道:“我们只是前来瞻仰佛宝的。”
那边的人虽不是很相信这话,但是也猜不透两人的身份,只好不再追究下去。施吾和左小柔便假意在一旁拜佛,暗中却观察着那一行人的动静。
左小柔低声道:“施大哥,我看他们好像也在找什么人吧。”
“那你爹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几个月以前,我根本都不知道我还有个爹,我娘临走的时候才跟我说我爹在龙伏山上。。。”左小柔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哽咽之中难以再开口。
施吾慌忙地慰藉道:“你没事吧。。。不管怎么说,你总还有个爹可找,我可是连我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啊!”
左小柔终于破涕为笑,“你肯定是让猴子给带大的!”
施吾向四周扫视一圈,目光再次停留在佛像下方的一个木鱼上,那木鱼紧靠着墙壁摆放,可是看起来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施吾正准备走过去一探究竟,谁知那些正鬼头鬼脑四处搜寻的随从中的一个刚好也凑到了木鱼跟前,这名随从好奇地想抽出木鱼槌,却发现那柄小槌是直通入墙壁中的,一被抽出便引发了机关,在一阵响动过后,正殿中央的佛像连同底座一起向前平移了大概两米的距离。就这样,这座佛堂中的秘密通道便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商宗伦于是领着儿子和属下们走进了密道,施吾和左小柔也跟在了后面。穿过密道,一行人人来到了一片空地上,其四周砌着高墙,高墙外是密集的森林,因此从外面看是很难发现这里的。另外在空地上还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使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个习武的场所,而前方的岩壁已被掏空建成了居所,上面设着窗户和门。
正在这时,从岩屋中忽然走出一个拿着扫帚的老者,看着空地上贸然闯入的这一群人,老者十分讶异,随即喝道:“你们是谁?”
商宗伦的一个属下傲然回道:“这位就是威震东海八面灵通的‘琅邪王’!”
“哦,原来就是孤竹东帝所册封的一个小王啊,”那老者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商王爷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来作什么?”
商宗伦强压住怒气,使了个眼色让属下将老者包围起来,一面答道:“来找薛胤豪。”
在老者和商宗伦等人正剑拔弩张之际,施吾这边却异常的平静,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似地。原来施吾一来到这片空地,就感觉到一阵晕眩,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密道外面的阳光炫目的缘故,后来才发觉是周围的环境给了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的回忆似乎极力地想要把他拉回某个场景,可是又混混沌沌地看不真切。因此施吾自来到空地之后就一直顿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法术一般,左小柔还以为他忽然中了邪,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也无暇顾及前面的情况。
等到施吾终于回过神来,商宗伦的随从们已经慢慢逼近了老者,虽然“琅邪王”这边人多势众,可是被围在中间的老者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左小柔禁不住为那老者担忧,拉着已经清醒的施吾的衣袖悄声道:“施吾,你看那老爷爷,还真是挺傲气的,可是他打得过这么多人吗?”
“通常来讲,这种荒山野庙中出现的隐士,多半都是绝顶高手,你不用为他担心的。”施吾正经言道。
接下来的情形像是为了印证施吾的推断似地,那老者果然仅靠着一柄破旧的扫帚就横扫了商宗伦的众多随从,简直就如清扫垃圾一般容易。就在这时,本来紧贴着商宗伦的两个属下忽然间向老者逼了过去,施吾注意到这两人的装束有些奇异,连同武功招式和所使用的武器都很不寻常:左边那人留着微红的短发,身材矮胖,圆脸长耳,手里摇着一柄铁制的大蒲扇,挥动时呼呼有声;右边那人则是一个身材中等,头发为棕色的男子,面容妖冶,衣服上绣着大朵的富贵红花,手使一根一米来长手臂那样粗细的绣花针,针孔中还系着一根粗大的麻绳,打斗时远则以绳舞动大针进行攻击,近则直接握针冲刺对手。
两人左右夹击老者,只见棕发男子挥舞着大铁针向老者直刺过去,老者刚闪避开,左边的铁蒲扇又扇了过来,老者赶紧用手中的扫帚去格挡,可是那柄烂旧的扫帚哪经得起铁扇的冲击力,一扇过来就被拍散了,老者手中顿时只剩下了扫帚中央的木棒。
左小柔望着夹击老者的那两人的背影道:“我看这两人古古怪怪的,莫非是。。。”
“鬼族冥兵!”那老者也像觉察出什么似地忽然喊道,而这也正好说出了左小柔心里想到的答案。
施吾道:“那老者说的可是西北‘幽都’的那个神秘种族?”
“对,可是鬼族的人一向行事诡秘,也绝少离开‘幽都’,‘琅邪王’居然能使鬼族的人都受他驱使,而且还是冥皇直接统辖的冥兵,果然有两下子。”
“商宗伦不是自诩为‘八面灵通’的么,”施吾道,“能弄到两个冥兵来当属下倒是没辱没了这名头。只是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这两人的来历,棕发的那个是‘梅特史’,善使铁针,人称‘红花恶鬼’;红发的那个叫‘邦唯’,常用一柄大铁蒲扇,外号叫作‘铁扇和尚’。”
“‘梅特史’、‘邦唯’!难道他们就是江湖中传闻的武功和穿着怪异,不走寻常路的那两个怪人?原来他们竟是鬼族的人,不过。。。其实你才奇怪,你不是说你对从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那你怎么会对这些江湖人物的特征来历知道的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