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枳平时对人大多亲切温和,却似乎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既不圆滑也不世故。就像这次,她明明有机会跟着自己接触到许多对她今后发展非常有利的人脉,可是她却那么干脆利落地拒绝,甚至丝毫不感到惋惜。
那个部门的领导,还是她费尽心机,通过总编好不容易才搭上线的。有的时候,苏浅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看不透秦枳。
苏浅离开后,秦枳坐在一楼大厅接待室的沙发上,拿出刚刚收集的资料,认真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秦枳接通电话,讲了几句话后就挂掉了。
苏浅说她已经联系上那个部门领导了,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让秦枳不用等她,直接回杂志社。
秦枳站了起来,看了看不远处落地窗外高悬的明亮日光,这才意识已经中午了,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把桌子上的资料放进包里,就准备去吃中午饭。
没想到刚一走出大厅,握在手里的手机又重新响了起来,看着逐渐清晰地浮现在屏幕中间的名字,一个简简单单的〃顾〃字瞬间扰乱了她的心湖。
在单方面以为跟他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时候,秦枳有着小小的不解,他怎么会打电话给她?
这样想着,秦枳做贼心虚般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呼了一口气,又正正经经地挺直纤细的小腰板,之后才按下接听键,声音透着隐约的不自然,〃顾市长。〃
站在高处的男人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又看到她小小的身子挺得直直的,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禁失笑,低低应了一声,〃嗯。〃
接下来两人又是一阵静默。那边没有再说什么,秦枳也找不到话说,觉得有点尴尬,就慢慢踱到门外的绿色盆栽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上面的叶子……
由于接近中午时分,周围的人都差不多散了,四下一片寂静,只有柔柔的和风轻轻吹过,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舒凉,耳边是他清晰可闻的浅浅呼吸声,透过手机传过来,一点点地撩拨着她的心,秦枳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乱了节奏。
不知道失神了多久,意识到手机还是接通的,刚要说话,就被那边的人打断,秦枳听到他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里?〃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秦枳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地再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心底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不习惯撒谎,只得找了一个模拟两可的说法,〃我,我在外面。〃
〃哦,在外面啊。〃他的声音平缓,几乎听不出什么异样。
在秦枳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安全过关的时候,那边的人却不急不慢地加了一句,〃刚刚我看到一楼大厅落地旁边有一个人的背影跟你好像,还以为是你,现在看来,可能是我看错了?〃
〃呃……〃秦枳瞬间愕然,一种说谎被戳破的心慌让她的声音有点不稳,〃对啊,我怎么可能去你那里呢!〃怕他不肯相信似的,她的声音提高了几许,反而显得有点欲盖弥彰,〃一定是你看错了,我现在在外面吃饭!〃
〃这样啊……〃顾淮南陡然拉长声音的似乎透着笑意,酥酥麻麻的,听得秦枳心里一阵恍惚,〃秦枳,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现在在你手上,被你摧残得面目全非的盆栽,其实价值不菲吗?〃
他这么一说,秦枳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盆栽来,一开始她看到这盆盆栽就觉得有点印象,但还是还不太敢相信,现在才发现它居然是东南亚某地最有名的绿石盆栽!
几年前她跟老爸到东南亚旅游的时候曾经在一次盆栽展览中看过,第一眼她就被它独特的形状吸引了,可是秦教授很严肃地告诉她,如果她执意要把这盆盆栽带回家的话,十年内他可能会因为资金短缺而没办法再带她出来旅游了!
而如今,它就真实地立在自己面前,原本绿意盎然的枝叶,被她扯得乱七八糟,形状优美的叶子零零碎碎撒了一地……
这种盆栽特别娇贵,很难养活,一片叶子,毫不夸张地说,可能就要抵上她一个月的工资,这样一想,秦枳又觉得特别心疼。
这么名贵的东西,居然大摇大摆放在门前,人来人往,上上下下,也不怕被偷走,纵观全z市,大概也只有这里敢如此嚣张地烧纳税人的钱吧!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还不清楚赚钱的艰辛,如今出来工作,对这种奢侈的作风还真是无法认同,心里不禁有点郁结,也就没想那么多,脱口而出道,〃我当然知道它价值不菲,可是……〃
〃哦,你知道?〃见目的已经达到,顾淮南也不准备再浪费时间,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你不是在外面吃饭吗?〃
他低低的嗓音仿佛带着某种秦枳无法捉摸的情绪,似是戏谑,又好像是愉悦,让她瞬间恍了神,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是啊。〃
话一出口,秦枳迅速反应了过来,真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刚刚说了什么?被她摧残得面目全非的盆栽?他怎么会知道的?而她回答了什么?当然知道它价值不菲。他又问了什么你不是在外面吃饭?她该死地又回了什么?不是!
完了完了,这个男人实在太阴险,她被〃屈问成招〃了。
在z市,敢跟顾市长耍心机的人,还是一堆烂泥,放在上帝的泥巴盘子里,没有被捏成人形呢!
低下的视线匆匆在满地的嫩叶上瞥过,秦枳有点心慌想要离开,只是脚步刚迈出去,就听到那边传来顾市长略带命令式的声音,〃上来!十六楼。〃
第三次幽怨地看了看四周,连鬼都不见一只,秦枳有点坏坏地想,英明神武的顾大市长果真是把犀利的冲锋枪,噼里啪啦,无孔不入啊!
顾淮南的办公室就跟他人一样。以黑色系为主,桌面的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虽然已经极尽低调,却隐隐生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奢华和严肃。
黑色的真皮沙发上,秦枳有点坐立不安,时不时抬头看看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翻阅文件的男人,又忍不住看看时间,这时距离他说的〃等一会儿〃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前,她乖乖听话来到他的办公室,他却连头都没有抬,只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又继续讲起电话来。
他讲的那些什么项目、资金之类的秦枳当然听不懂,只得闷闷地在不远处的沙发坐下,等了好一会儿,听到他挂了电话,欣喜地站起来,没想到他又顺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看起来……
秦枳不禁感到莫名其妙,难不成他叫她上来就是为了惩罚她?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如疯草般蔓延开来,她有点夸张地想,难不成……难不成顾市长是想要让她挨饿来达到惩罚她说谎的目的?
秦枳咬了咬下唇,握紧了小拳头,这这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