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情爱霍乱之后,重伤的阿棉为燕府掌事福叔所救,得以劫后余生。二少燕珏得知原委将其改名换姓留于府中天机阁。
百般爱恋千般隐忍却换来一腔绝情,匕首一把。挫骨扬灰的又何尝只有她的身体和心脏,还有曾以为有幸天荒的爱情,都已极尽荒凉。
凤凰涅盘,无爱则刚。谁说歇斯底里的疯魔就不能活?
重生的她犹如赤烈仙子,沁满毒药的曼陀罗花。绝色芳华迷离人眼,却在无知无觉间将人吞心噬骨,含笑饮鸩,仍甘之如饴。
她笑。凉薄的红唇肆意张扬。
天意弄人,她命不该绝。
这一次,她决心为自己而活。所有倾注于她的伤害她必定千百倍地从他们身上讨要回来。
一个,都不放过。
*
一个镜头完结。
程今夕凝着眉,收了表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得力地锤着肩,浓妆后斜飞的眸子里映着隐隐的倦怠。吊了一天威亚,又是哭又是笑的,这老胳膊老腿老脸还真都跟卸了再装上似的,哪哪都疼得紧。
“今夕你先休息,下一场之后拍你跟方旻的对手戏。”副导埋着头翻通稿表,走到她身边打量了半眼,指挥起化妆师,“tina来,给今夕补补妆。”
程今夕闻声抬头,眉梢一抬,狐疑道,“下一场不是我跟无忧姐的对手戏么?”
“你家老板来了,”副导摸摸圆溜溜的肚子,漫不经心如是答,“说临时有重要的事,把无忧召回去了。”
“老板?”段从那王八羔子,还真他娘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得荒啊我嘞个去。程还今在心中问候他三百遍后,抱着手臂瞬间满脸阴骛,“他来干嘛?”
副导呵呵一笑,“这不他是你老板,又不是我的,今夕你都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见今夕咬着唇不接话,又说,“听说晚餐订在镇子口的采蝶轩,晚点瞿导也会过去。”
“就他们仨?”
“大概吧,”副导想了想,“原先还请了顾教授,谁知他一大早就回b城上课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或许是赶不上了。”
程今夕轻不可闻的“噢”了声,脸色越发难看,“瞿导也没说什么事?”
“没。”都说娱乐圈水深,真真假假的事太多,可他混迹这么些年却总还是摸得透点门道的。所谓无风不起浪,想起坊间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在瞧这程今夕略微难看的脸色,副导心下便更是明白了几分,“我估摸着,能叫上瞿老大和顾教授的怎么着也不会是私事吧。”
他一边宽慰,一边心头却浮上了淡淡的惋惜。今夕是个好苗子,若是好好栽培假以时日定是能成大器的,可到底是太年轻不懂得遮掩,心太大,心气也高。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程今夕心眼不大,却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这事搁在平日里她心里腹诽几句倒也说不上真正有多在乎。可放在今日里,她却有些郁闷。
今天是农历九月十五,拍摄得是剧中阿棉的生辰。却也恰恰是她的农历生日。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记得这个日子。她也从来不在乎这个日子应该在怎样的热闹或是怎样的清冷中度过。
因为她曾以为即使所有人都不记得,段从总归是不会忘记。就像他曾经答应过母亲一样,要像母亲爱她一样待她。
程今夕永远都忘不了段从在听闻母亲临终遗言后那一个重若千斤的点头。
她以为段从永远不会忘记,可他却还是忘了。
分开那么久,他没有来看过她一眼,也没有来过一个电话。而她分分秒秒想念的人,却在她的生日如此迫不及待的去见另一个女人。
却对她只字未提。
是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还是把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想得太重要?
“到头来发现,原来爱情什么都不是,爱过什么样的人,选择走什么样的路,透过这一切唯一得到的,就是看清真实的自己。”这样一句台词。阿棉知时,为时已晚。
当然,这是电影里的后话。或许也是生活中的。
爱本不伤人,伤人的是执念。
*
之后的戏程今夕拍得有些心不在焉,ng了十几次才勉强找回点状态。
收工有些晚,剧组的人走得寥寥无几,她才磨磨蹭蹭卸了妆换了便装从片场走出来。
雨也不知何时停的,只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留下了一滩滩的水,路灯一照,闪闪地发着亮光。
整个世界安静的不行,连虫鸣鸟叫都没有了。雨后泥土的腥混着青草的涩,丝丝缕缕的钻进了鼻孔里,一下就溢满了胸口。
远远地就望见了巷子口那个人影。昏黄的灯光打了他一身,温软从头顶一直洒落到脚下。相隔百米,甚至连彼此的脸都看不真切。
可她却能够感受到,他在看她。
程今夕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人字拖踩进了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弄湿了半个脚掌却浑然未觉。
、第十九章云笙同生
第十九章云笙同生
停在顾淮南身前半米的地方,程今夕刹住了脚步。
她注意到他的裤脚,浅灰色的棉麻布裤下湿了半截,额前的碎发被打湿了些许,黏腻着淋漓的水珠子。
“顾淮南,”程今夕张了张嘴,一时间突然忘记了要说什么。傻愣愣地看了半晌,“这下雨天的,干嘛不开车?”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柔柔软软的。
顾淮南看着她,眼睛亮堂堂地带着笑,一闪一闪。手里拿了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伞尖拄着地面,“弄堂口堵了辆车,我的开不进来。”
她又问,“等很久了?”
话脱口而出,说完方才觉得不妥。明明只是随口寒暄的话,怎么听来却像极了情人间暧昧的暖语。
再说,人家根本没说是在等你,弄不好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程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