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分明是鲜血,沿着指缝嘀嗒而下我呆了片刻,随即尖叫一声骤然抬眼,只见他正愣愣看着我,清俊的面庞一如往常,眼中却全是深沉如海的悲哀与绝望,而他身畔飘舞的再不是绮丽的花雨,却是浓腥的血雨,一点一点将他吞噬
我猛然睁开眼,可眼前依旧是一片血红,我张着口却叫不出来,心脏剧烈地收缩着,泵出的却仿佛是雪水,四肢百骸一片冰冷。
就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门响,我霍然转头,就见晴霞锦帆一起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同时问道,
“小棠,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
我这才清醒过来,呆了一下,却没回答,反而骤然转头只见身畔空空荡荡,衾枕已冷,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我怔住了,心脏猛地一缩,下一刻人已腾地跳起来冲向了门口。可未到门口已被身后两人拉住。我脑中一片混乱,像疯了一样,拼命挣扎着,叫着,“放开我!快放开我!谢大哥,谢大哥,你在哪里!”
这时,只听锦帆回道,“你别闹了,公子早走了!”
我,终于停止了挣扎,所有动作都在瞬间停止,包括心跳。
走了?终于还是,走了
片刻的沉寂之后,我好像听到了轻微的碎裂之声,然后一点一点变成了轰鸣,仿佛是世界崩毁的声音可是,没有啊?眼前的一切明明如此清晰,如此完整我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大脑似乎停止了运转,刚刚狂跳的心脏也在骤然的停顿之后,恢复了跳动,却是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感觉不到,仿佛是怕跳动的声音惊醒了什么。耳畔,晴霞锦帆好像还在说着什么,我却全然无知,身体莫名地开始颤抖,无法控制,直到我偶然转头,望向了窗外只见外面云霞如火,映红了整个天际。我停了很久很久,终于,极轻极轻地问道,“什么时候了?”
那两个愣了一下,锦帆答道,“酉时已过,该吃晚饭了。”
我的心脏只轻微地抽动了一下,然后,就彻底沉寂,无声无觉,胸口空空荡荡,仿佛只剩下一个空洞。支撑我的力量终于全部退去,我轻轻摇晃了两下,跌坐到了地上。
锦帆吓了一跳,慌忙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说着伸手就来摸我的头。
晴霞拉住他的手,俯下身,对我柔声道,“小棠,你别生气公子点了你的昏睡穴也是为你好,你是不是很久没好好睡过了?这次是不是睡得很好?”
我呆呆看着天边的红霞,渐渐停止了颤抖,忽然轻轻一笑,缓缓转过头,低声道,“好,很好,好长好长的一觉,可惜终于还是醒了”
晴霞一怔道,“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微微一笑,慢慢站起了身好了,好了,也该起了,这个梦,做得还不够久吗?
我对着心中那个自己又是一笑,随即抬手振衣,若无其事地对上他俩关切的目光,随口道,“你们还没吃饭吧?真对不起,我睡了这么久,恐怕来不及做饭了,不如这样,今晚我请你们出去吃如何?”
两人对看一眼,然后,锦帆笑道,“好啊,想不到你小子还藏了私房钱?”
晴霞脸上却仍带了几分担忧,只是不说话。
我笑道,“我没事,真的,很好。刚刚是睡得有些糊涂了,现在已经醒了,非常清醒”,说着,顿了一下,回头瞟了一眼窗外,只见夕阳已半没,晚霞仿佛即将燃尽的火焰,愈加浓烈凄艳。我轻轻勾起嘴角,低声道,“今夜不但可以请你们吃饭,还可以请你们,看焰火”
锦帆错愕地道,“什么?”
我却不再解释,只抬头笑道,“好了,请两位出去一下,我换好衣服,咱们这就走。”
屋内终于只剩了我一个,我看看身上,里衣都是新的,身体也很清爽,昨夜应该洗过澡了,是他吧?我特意停顿了一下,可是,预想之中的心痛,却并未来临。我以为想起了他,我那脆弱的心脏总会疼上那么一下两下吧?可是,没有。原来有事没事就会慌,就会疼的地方,如今却毫无反应很好,非常好我对着镜中那个苍白如鬼的家伙微微一笑,抬手拿过了一旁的外衫。
我们出门的时候,晴霞不放心,硬是雇了一辆车逼我坐了上去。我思考了一下,拉着那两人也上了车,今夜,还是慎重些的好。
车声辘辘,一路向城外而去,锦帆不由问道,“咦,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笑道,“先去接一个朋友,然后,去吃饭,迎月楼。”
锦帆一下瞪大了眼睛,“迎月楼?那可是整个临安最贵的酒楼,你吹牛呢吧?”
我但笑不语,转头看看晴霞,她仍是面有忧色,见我看她,正要开口,我却对她安抚地一笑,摇了摇头。
这时只听锦帆又道,“不过也的确是该你请客,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
晴霞皱眉打断他道,“好了锦帆,公子不带你去,说是因为让你照顾小棠,但那不过是顾及你的面子,其实还不是因为你功夫太差,怕你去了反而坏事?你就别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