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点让污浊流出,一点一点清理上药,。
从我碰到他那里的一刻,他的身体就是一紧,可是,自始至终,他都一动没动,连呼吸都轻不可闻。当我终于松了口气,一句“好了”出口的时候,可以看出他的身体也顿时放松下来,极轻极轻地吁出了一口气,头颈微微一动,鬓发散落,露出了他雪白的脸颊。只见他的眸子轻转,仿佛要看向我,却在中途停了一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床边放着那个青瓷药瓶,那该死的纸条正对着他的方向。我全身顿时一僵,不由自主道,“你别多心,是玄瑛胡思乱想,你放心,今后再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他闻言抬起眼,清亮的眸子在我脸上停驻片刻,忽然垂下眼帘,含义不明地淡淡一笑,却没说话。
在那之后,我们谁也没再开口。我只埋着头,细细将他全身伤口一一清理上药。而他则始终十分配合,安静而顺从地任我摆布。窗外初夏已至,鸟啼蝉鸣,勃勃生机,好不热闹,屋中却只闻轻微的窸窣之声,连空气都安静得仿佛忘记了流动,一窗之隔,竟似两个世界。
最后当我扶他起来,看到他那一双手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听话地让我为他包扎疗伤。原来他双手的指甲仍未长出,指端伤口应该本是包扎好的,大概因为昨夜的挣扎,现在全部暴露在外,露出了一道道裂着的伤痕。我呆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伸出手,轻轻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上药,一点一点地包扎。他开始坐在那里,静静看着我的动作,忽然不知为何,霍地转开头,望向了窗外。
终于,我轻轻包上最后一处伤口,站起身,抬头看向了他。刚刚我已顺便将他全身都擦拭了一遍,尽量拭去了所有昨夜留下的污迹,但是斑斑点点的印痕却是去不掉了。我轻轻抿了抿唇,一抬头,却见他的长发微微有些散乱,不由道,“我帮你把头发打理一下好不好?”
他微微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我,随即点了点头。
我又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打湿布巾,一点一点擦拭着他的头发,一缕一缕不厌其烦。乌黑的长发在我手间慢慢变得柔顺,散发出黝黑的光泽,那触感就像上好的丝缎,放在掌心之中,温润密实。我几乎是有些敬畏地,像捧着圣物一般小心,一缕一缕,将他满头长发清洗干净,理顺梳好,一丝不乱地披在了他的身后。然后,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一件一件,为他穿上。那是一身汉装,靛蓝色,样式简单,质料做工却是最上乘的。系上最后一个丝绦,我后退了半步,上下端详半晌,已经无可挑剔,这才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
他正看着我,神色复杂难明,见我看他,却立时收起了眼中所有情绪,漠然转开了头。
我挂着那个笑容,傻傻站了片刻,这才骤然转头,提声唤人。
我一面命宫人进来收拾房间床铺,一面扶着他坐到案边镜子前,为他将顶发细细盘起。偶一抬头,却见朦胧的铜镜之中,我们两人的影像相叠,亲密无间,恍若一人。我微微有些失神,动作停了一下,他不由抬起眼,两人目光碰在了一起,我又是一笑,他却恍若不见,视线毫不停留地从我脸上掠过,然后又缓缓收了回去。这回,我甚至连手上的动作都没停,只脸上的微笑转成了苦笑。
屋中收拾干净,宫人退下,这时外面通禀,子玉来了。我刚帮他把顶发盘好,正抬手用玉簪簪住,闻声笑道,“你看我叫谁来了?”说着提声道,“进来!”
门开,子玉当先而入,身后一男一女,男的俊朗女的秀美,正是锦帆和晴霞。两人面带犹疑,走入房中,刚一转头,就看到了谢曦,顿时呆住,然后,几乎是同时惊呼一声,一前一后扑了过来。
我不动声色地轻轻退开两步,把位置让给了那两人,抬头见子玉走来对我躬身一礼,笑道,“陛下,任务完成!”颇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立时明白,看来锦帆在子玉那也没少折腾,于是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地一笑,拍了拍子玉的肩,弄得子玉一脸郁闷。
转头看看那边,两人正一边一个跪在谢曦脚边,说着话。晴霞还好些,还算镇定,只是脸上虽然笑着,眼泪早已忍不住,啪哒啪哒地落了下来。锦帆却已是语无伦次,又哭又笑。而他,一怔之后,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之前眉目间总带的那一点冷漠终于消失无踪。只见他带着我最熟悉的那种微笑,看着,听着,说着那三个人,明明只是在闲聊,屋中死沉沉的空气已仿佛被他们带得活了起来,只是,却流转不到我的身边
最初的激动过去,那两人终于发现了不对谢曦身上穿得严严实实,伤痕吻痕,一丝不露,可那一双手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锦帆一眼看到,立时就炸了,本来当我是空气,这下扭头就向我扑过来,要和我拼命,却被子玉一把拦住,晴霞也紧接着赶过来抓住了他。
我对他微微一笑,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悠然道,“你们公子已经答应朕留下来,做朕的客卿,朕自会优待于他,你们不必担心。至于你们两个,是想继续服侍你们公子,还是离开?”
听我说到客卿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脸惊诧。锦帆刚想说话,却被晴霞拽了拽,竟然吞了回去,看来这小子到底也学乖了点。然后两人对望一眼,随即异口同声道,“当然是留下!”
我一笑,这才接着道,“如果你们想留下,好,不过有言在先,咱们约法两条。第一,老老实实跟在你们公子身边,不许乱说乱动。”说着,瞟了一眼锦帆。
锦帆狠狠瞪了我一眼,晴霞立时上前一步,抢先道,“好!”
我微微颔首,又道,“第二,平时只有咱们几个的时候无所谓,随便点没关系,但是如果有一个外人在,朕希望你们谨守礼仪。至于怎样的礼仪,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教你们。就这两点,如果你们做不到,朕也可以放你们走,当然你们应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你们希望你们公子声名尽毁的话,尽可到外面去说他在朕这里。”
锦帆一脸怒色,咬了咬牙,终于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好!”
我这才一笑起身道,“好朕已命人将东厢的六间廊屋收拾了出来,你们暂时住到那里吧。”这一句话,却是对谢曦说的。
他闻声起身,微微一笑道,“好,谢谢陛下!”笑容完美,与刚才并无二致,只是,总仿佛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