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翠又厉声地问道:“这回你是不是又认错人了,再认错了,老刘家可没有人再能替死、替抓、替关了!”
王桂花、张玲玉目瞪口呆的还想说什么,只听刘翠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转身冲出房门,骑上自行车飞快地离去。
张玲玉随后也冲出了屋子,冲着翠翠的背影大声哭喊道:“翠翠,翠翠,娘对不住你,娘想你啊!”追到院门口,望着翠翠离去的背影,张玲玉趴在门柱上放声痛哭,嘴里不停的喊:“翠翠,你和娘说说话吧。”翠翠一直也没有回过头来。
屋里的刘锁林听到翠翠撕心裂肺的哭声,看着张家吃饭的场面,一股怒火立刻涌上心头。他一把揪住惊慌失措的张振玉的脖领子,一顿大嘴巴子扇了过去,每打一个耳光,就哭喊一声“你还我娘”,“你还我哥”,“你还我媳妇”,“你还翠翠的童年”,“你还我家的房子”,“你还我家的东西”……
王桂花每听到一声耳光响,都感觉是打在自己脸上,她用双手捂住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敢面对眼前的一切。
王桂花大哭着说:“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吗?玲玉呀,你回来干什么呀!”
岭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办公楼前,刘翠翠冲着两名拦阻她的法警大声哭喊:“我要见岳院长,我要见岳院长。”
刘翠翠的喊声里带着愤怒,带着悲惨,带着冤屈,听到的人无不感到心灵的震撼。这喊声传遍了法院,也传到了正在食堂吃午饭的岳院长的耳中。岳院长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走了出来,老远就说:“刘翠翠,你先别喊,出什么事了?”
两名法警见岳院长出来了,放开了刘翠翠。刘翠翠跌跌撞撞地扑到岳院长怀里,大声喊着:“我娘活着回来了!我娘回姥姥家了!奶奶啊,爹啊,我们冤枉啊!”
岳院长吃惊地问:“你说什么?张玲玉活着回来了?”岳院长突然感到怀里的刘翠翠没动静了,低头一看,刘翠翠已经昏厥过去。岳院长立即吩咐那两名法警:“快,把她送到医务室去。”
四个小时后,刘翠翠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慢慢地苏醒过来。她不顾正在注射着滴流,“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就要下地,被旁边的女大夫一把按回床上。
刘翠翠喊道:“你干嘛拦着我,我要为奶奶和爹申冤!”
大夫平静地说:“你家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现在必须好好休息。你还不知道,你刚才因为劳累过度,心力憔悴,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岳院长正在开会,她听说你醒过来了,会下来看你的。你现在是我的病人,听我安排吧。”
“不行,我得申冤。我要让我奶奶复活,我要让我爹走出监狱,恢复自由。”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中午,岳院长把你送到这儿,一面要求我们尽快抢救,一面指示刑事审判庭的人立即与清泉大队电话联系,核实情况。现在刑事审判庭的同志已经在奔赴你姥姥家的路上了,审判委员会也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专题研究为你家平反昭雪的事,听说公安局、检察院都来人了。”
刘翠翠听到这儿,慢慢平静了下来,闭上眼睛,眼角里不停地流着眼泪。
过了一会儿,医务室的门开了,岳院长走到刘翠翠的床前想查看刘翠翠的病情,后面还跟着几个当官模样的人。
刘翠翠一见岳院长进来,坐起身来说:“岳院长,我没事儿了,我昏过去这四个小时的事我都听说了,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岳院长说:“什么?感谢?这个冤案让我感到的是痛心,是耻辱,是无地自容。大家别忘了,是法院下的判决,让一个无辜的人在监狱里服刑十年,应该是我们法院向你的父亲和你的家人道歉才对。”
刘翠翠说:“岳院长,那咱们去把我爹接出来吧。”
岳院长说:“现在还不行,应该按照司法程序办理平反事项。你别着急,等身源鉴定结果出来,法院会重新开庭审理此案,还你爹清白。对了,一会儿法医会来给你抽点血,然后和你娘的血样一起送到北京做亲子鉴定。”
刘翠翠说:“可鉴定的钱我们还没凑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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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院长严肃地说“糊涂!我刚批评了立案庭的同志,天下哪有你冤枉了人家十年,还要人家自己出钱证明清白的道理?”
刘翠翠擦着泪水说:“执法人员要是都象你就好了,如果当初是你主审,我爹就不会被冤枉,我奶就不会惨死,我叔和耿庄的四个人就不会被抓,我二婶也不会被迫嫁给一个傻子好几年,我也不会受那多的苦和遭那么大的罪了。”说完急忙冲下地抱着岳院长的腿哭着不起来。
“翠翠啊,你别着急,法院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你父亲的事办好的。刚才大夫说,你都三顿没吃饭了。走,到我家去,我给你做好吃的。另外,你也该给你爹的律师打个电话了吧。”
1985年4月30日,上午十时,岭南市中级人民法院第四次开庭审理刘锁森杀人案。虽然对即将宣判的结果大家都已心照不宣,但在法庭内外还是人满为患,特别是新闻记者更是接踵而至。
刘锁森面无表情的坐在被告席上,他的时间还停留在十年前。在整个审理过程中他只重复着一句话“我没杀人,我是冤枉的。”
当担任审判长的岳晓红院长请辩护人辩护时,身着律师服的刘明柱站起身来,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