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人脑真的很奇妙,为什麽会失忆也说不清楚,至于为什麽会恢复也不明白,御医只能推测可能是当初他摔落悬崖时摔伤了后脑,引起失忆,但经过长时间的调养,伤口已完全恢复,再加上某些关键性的唤醒,他的记忆再度回来了。
其实那天,他很想带她一起回京的,但那时回京城的路太遥远,一路都是风雪,她又大腹便便行动不便,再加上他再了解自己的母亲不过,如果母亲知道当时他想要带柔儿回京,只怕柔儿的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母亲有多恨平民女子,他最是清楚,就连他自己,当初也是很轻视这种身分卑微的女子。
如果他想要颜水柔,就要允她一个平安又幸福的未来,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表露自己的感情;不然他很肯定,他们的孩子一定活不过第二天,母亲的手段,他太了解了,就如当年那个“不小心”小产的丫环。
他想要娶她做自己的王妃,就要先让母亲接受她。
经过四个多月的努力,再加上父王的帮助,这世上解钤还需系钤人,他们终于化解了母亲心里的怨恨,回到当年那个高傲但是善良的女子;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天生下来就是狠毒的,爱恨分明的女子,都是因为太爱而恨。
“那你怎麽会回来得这麽巧,刚好是我生产的那天?”听完一长段的故事,她终于理解了他当初的离去,该怪他吗?怪他不应该那麽为她设想,怪他只是想要尽孝义又想要保全爱情?不,她完全无法怪他;而且在知道他恢复记忆之后,根本没有嫌弃她,也没有打算抛弃她之后,虽然她还是怨他让她伤心了这麽长的时间,但她已经不再心痛了。
问到这个,他的脸还微微地发红,“那天我留下了一名心腹在小河村。”
“什麽?”她无法置信地瞪向他,他居然……一直派了人监视着她,而她完全不知。
“你当然不知道,要是我的手下会被你发现,那他就不用再跟着我了。”他们可是紫旭国顶尖的消息高手,经过特殊训练,来无影去无踪,要是连她一个小女子都可以发现,那他们可以集体自杀了。
“你居然派人跟着我,一直吗?”
“当然,我怎麽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他理直气壮地回道,他的手下每隔几天就会向他详细汇报她的情况,包括吃了几顿,笑了几次……呃,这个细节就不必让她知道了,免得她又发火,所以他才可以在她快生产前把产婆和御医都准备好,也算是幸运,他回来的这天,她正好在生他们的孩子。
她被气得哭笑不得,这个男人,原来那天他看似绝情地离去,居然还留了这麽多的后手,那她当初到底在伤心个什麽劲?气死她了!
伸手去捏他的手掌,却发现他的手指包着纱布,她立刻变了脸色,“你怎麽了?”
“一点小伤,没什麽。”他说得无比轻描淡写。
“伤?”她突然回想起那天生孩子时她痛得一直在咬……他的手指,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心疼地抚着他的手,“是我咬的对不对,痛吗?”
“比起你来,一点都不痛。”简单的一句话,她却已经明白了。
他是想说,比起她这些日子的心碎难过,他的手伤并不痛;比起她生孩子的痛彻心扉,他的手伤并不痛……这个男人,总是可以在最不经意的时刻,攻破她的心房,让她怎麽也恨不起他,让她不得不爱他。
“承泽,你还……要我吗?”她抬起泪眼柔声地问他。
“当然要。”他冷冷地瞪她一眼,“你忘了,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
“那……你还爱我吗?”他给了她勇气敢再问这句话。
“我爱不爱?”他气得想抓她过来狠狠地吻一顿,“在我说了那麽多,做了那麽多之后,你居然还要问我爱不爱你?”
“我想知道,告诉我,好不好?”
她的温柔他永难抵挡,只能无奈地屈服,“爱,爱死了,爱得要发狂了,你满意了吗?”
在泪眼迷蒙中,她的笑越来越甜也越来越美,她躺入他的怀里,轻轻地靠着他,“我也爱你,龙承泽。”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什麽身分或什麽地位,她都不再自卑,不再认为自己配不上他,因为她的爱并不少他半分半毫,她完全配得上他!
他的心情随着她的话语而不断地飞扬,伸手抚至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蛋抬起来,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刚刚轻碰,一声细嫩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像是掐好时间,打断了他们的温馨。
“该死的,忘了那个小家伙了。”他低咒一声,小心地松开她,起身到偏厅抱来一个号啕大哭的婴儿,手忙脚乱地哄着;但婴儿不肯合作一直在哭泣,他烦恼地皱着眉,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能看到他这样的苦恼,算不算值得呢?
“抱过来给我吧。”
听到她开口,他眼睛一亮,立刻看过来,“可你的身子……”才刚生完,可以抱孩子吗?
她微笑着,“我很好,你放心。”除了小腹还有一阵阵的抽痛,全身软软的没有什麽力气,她一切都好,比起生产时那种没有日夜的无尽疼痛,现在这样已无比美好。
“好吧。”他把孩子抱到她的身边来,放在她的臂弯里。
她低头,终于看到这个她辛苦怀了九个多月,又熬了两天时间才生下来的孩子,皱巴巴的脸蛋涨得通红,眉头也紧紧地缩在一起,头上稀稀疏疏的几根毛发,闭着眼睛哭得正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