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二天,晴江就向单位的领导请了七天假,准备去完成温蓝的夙愿,这次他的东西准备得很充分,他还带了一个摩托车的内胎和一个很小的打气桶,买了很多吃的东西,接着他就骑着摩托车出发了,第一天的下午他到了沱雪峰,这时的季节已是十一月下旬,不过,他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到了那里,阳光依然明媚,只是沱雪峰的雪比以前厚了很多,迷雾依然笼罩在上面,他在沱雪峰下面叩了“三个头”就离开了,接着他继续向爱海进发,直到第二天晚上他终于到了爱海,他依然在他们爱海的小屋里休息。
夜色还是那样的宁静,可温蓝走了,人去屋空,爱海的小屋有一种少有的凄凉,他洗完脸脚,就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爱海,今晚的夜空没有月光,只有少数的几颗星星在闪烁,它们好像被夜色压得很低,那些星星就像晴江抑郁的眼睛,眼眶周围渗满了泪珠。他又情不自禁想起了和温蓝来爱海时的情景,他一想起他们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就产生了许多的忧伤。
接着他把温蓝的骨灰盒拿出来,静静地看着它出神,接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他就毫无顾忌的大哭了一场,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三国时期的刘备,总是喜欢哭,可他觉得刘备的哭与他的哭有所不同,刘备是为了达到他的政治宏图、吸纳人材而哭,这也许有虚假的成份,而现在的自己完全是为温蓝而哭,为了他曾经的真情而哭,也许他们都是属于善良的人,只是哭的目的不一样,所表达的情感也不一样,一个是为了江山,一个是为了美人。男人有爱江山的,有爱美人的,也有两者都爱的,这并不奇怪,只是晴江认为自己在情到深处时,他更看重自己的感情。在他看来,没有情感的人就像一具骷髅,没有肉,没有血,只有一副支架,看上去让他觉得恐怖。
这一晚,也许是因为疲劳和尽情发泄的原因,那爱海的月光又是如此的宁静,他的心平静了许多,他睡得很好,这是他这很多天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晚。
第二天起来,他看到爱海周围山峰上的树叶都变成了一片黄色,像他那流血受伤的心。也许是气候逐渐变得寒冷的原因,那些往日的苍绿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凄凉和枯萎,那些枫叶在空中飘落着,像温蓝不散的灵魂。他把他带来的内胎充足气,把他写给温蓝的信烧成灰放在她的骨灰盒里,就开始下海了。凭借他小时候在川湖划胎钓鱼的技巧,他慢慢地把胎划到了玉湖的中央,他把温蓝的骨灰盒拿出来。刚开始时,他总是捧着温蓝的骨灰不想撒,他真的是不想让温蓝的一切就这样离开他,爱海的微风轻轻吹来,他的头发被吹得很零乱,他的思绪也像自己的头发一样变得零乱和破碎。
可当他一想起温蓝对他说的话,她的灵魂还飘在空中,他不得不忍痛抛撒她的骨灰,他在玉湖里撒了一半,就又把胎划到了碧湖的中央,他又把剩下的骨灰慢慢地抛撒在碧湖里,当他把最后的一把骨灰撒在碧湖里的一刹那,他看到整个山林突然变成了一片绿色,那往日的生命之色又出现了,森林里有许多小鸟的叫声,它们在相互唱着求偶的情歌,好像一个新的春天已经来临,山上也开满了各种各样颜色的山花,有红的、白的、紫的、蓝的、粉红的,那里成了一片花儿的世界。
渐渐地,爱海里刮起了一阵风,爱海的水开始逐渐沸腾,像人工喷洒的雨淋,均匀而透明,那些水珠喷得很高,好像要冲到天际。他想起来,这也许是温蓝来收她的魂了,曾记得小的时候,他听他大伯说过,当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后的第五至七天,他(她)就会来收他的魂,这时会突然刮起一阵风,人们常把它称之为妖风,可他知道今天的风,它不是妖风,它是温蓝来向他辞别的征兆。他看到这风始终在爱海周围旋转,他所处的区域还是一样很平静,好像孙悟空的金箍棒在他的周围划了一个圆圈,风进不了,水珠也淋不到。
这时,他看到天空里的阳光突然不见了,那些白云也变成了蓝色的云,天空也比先前暗了许多,慢慢地温蓝踏着青云来了,像唐朝时代的一个淑女,身上穿着唐朝时期的盛装,头上梳了一个很高的发髻,在微风的吹动下,她的腰间还飘着两条银白色的丝带,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盛满圣水的花瓶,她就像天宫里来的仙女,慈祥而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