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精彩节目没有看全，但末尾与马芹见了一面，我总感觉十分愉快，我讲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思想感情在支配着我。我只感到是一种内心的欣慰就满足了。她毕竟曾经是我的学生，是我们班上的班长，语文课代表。她找我，我关心她都很正常。她帮我帮班级做过许多事。我还得感谢她。

第二天，我上午主持召开了二个会，都比较简单。等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我想到了给马芹打那个电话。如果她中午没吃饭，我想请她吃个饭。现在我是校领导，吃个饭什么的很便当。

我把她给我的那张名片翻了出来，只瞧了一眼，就吓了一跳。她已是这家从事多种生意的省级经贸公司的法人代表皆总经理。

我先按她给我的那张名片，打了第一个电话，没人接，我接着打到了她家里，她接了。我没有叫她“马总”。我仍叫她马芹。她也没叫我“胡副校长”，仍叫我“胡老师”。我问她想不想过来吃个饭，她马上答应了。并说饭馆由她来安排。

我叫单位的驾驶员把我送到了指定的地点。刚过了一会，马芹就来了。她从车上款款下来，很有风度。她穿着面料极好的套装裙，头发盘在后脑勺上，女人味十足。她拎着一个十分考究的包。俨然一副职业女性的打扮。我提着一个破旧的包，那公文包跟了我十年。

我们进了一间包房，包房是按西洋装饰风格设计的。墙上有很大的一幅西洋仕女裸体画。我还记得那幅名画是安格尔画的，题目叫做“泉水”…。

刚开始，马芹见了我还感到拘束。后来我拿出了烟，她也向我要了一支。我们的关系才轻松了起来。

她看见我又抽烟又喝酒，她也仿效了起来。我看见她放开了手脚。我讲话就少了客套。

“看得出，你感觉很快乐、幸福。”。我恭维说。

她哭了起来，反驳道：“我一点都不快乐，也不幸福！”

这多少让我觉得尴尬，我想换个话题：“你的公司，做些什么生意啊？”

她的表情流露出反感：“不知道，我不感兴趣。”

“这，你不是总经理吗？”

她又破涕为笑了，回答道：“挂名的。那是他的事。”。她指的“他”是指杨公子。现在的老公。

“我想回去上学！”她向我恳求了起来。

我突然感到这个要求挺滑稽。她什么都有了。还可以有更多别人做梦也梦不好的东西。确要想回去读那没多大意思的书。

“马芹，不用了。如果你真要想再学点东西，我可以为你指派优秀的老师上门服务、辅导。”

“不，我喜欢坐在教室里，和小朋友、大朋友们一起玩，我希望那种气氛。”

其实我光听她说了，发生在我身上的变化也很大。我接二连三地边抽烟边咳嗽。她终于把我的烟收了。为我加上了酒。

“胡老师，你的变化也很大。”

“是吗？”。我注意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希望，或者说，不喜欢你成为我爸爸那样的人物。”

我马上惊呆了！这是她的心里话。“常在河边走，那能不湿鞋？”我自嘲了一句。她拿出了一包东西，打开来一看，令我顿觉啼笑皆非。原来那是若干时间之前，她问为我讨去的那本“男女医学解剖学图集”，她说看了它，学到了不少东知识，不少东西。许多东西后来都提前了解到了。

我不想因为这本书打乱了我们喝酒、重逢的气氛。我马上拿过来，塞进了我那旧公文包中。

“来，来，为老师和他的得意学生的重逢干杯！”我的话开始有点虚了。

她喝了！一滴不剩。眼睛看着我。“我希望你还是那个博学多才的胡老师，多好。”

“现在不好吗？我仍在教我的语文书啊，只不过时间少了些而已。”

“你知道我平生讨厌什么吗？就是政治和钱！”马芹开始明白无误地将她的观点强加给了我。

我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心想，你有钱有地位，不愁吃穿，当然可以讲这种风凉话。别人想还想不来呢？你管得着吗？

“我与你处在不同的家庭背景下，有些事情你没经历过，你不懂。你不知道被人欺负和贫穷是咋回事。”

“你可以靠你的知识来养活自己啊？靠官场那一套，只会毁了你！”

我冷笑了起来，终于发火了！我喝了杯酒，朝她吼道：“你懂什么，知识值几个钱，学问又值几个钱，你那些大道理谁不懂，你管我这么多？你到底是我什么人啦！”

马芹没有听完我的“昏话”竟泪流满面起来。我更加不理解了。心里狂躁不已！

只见马芹用一块手帕擦了擦嘴唇边的泪水，抬起了头，用了一种清晰明亮的嗓音回答了我：“因为我爱你，我才讲了我心里想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