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_在人间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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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2 / 2)

拭拭,弄得多干净……”过了两天,他不来上工了。老主妇拿一个很大的白信封给我说:

“这是昨天中午一个女人送来的,我忘记了交给你。很可爱的女人,她有什么事来找你,这

我就不知道了,真的。”

信封中一张医院用笺,写着挺大的字:

请抽暇来看我。在马丁诺夫医院。叶·马。

第二天早上,我坐在医院病房后父的病床边上。他的身体比床长,两只胡乱套着灰袜子

的脚搁在床栏外,一对美丽的眼睛模糊地望望黄墙头,落在我的脸上,又落在一位坐在床头

凳子上的女子的小手上,她两手搁在他枕头上。后父张开嘴,半边脸在她手上挨擦着。女子

穿着一件素净的深色连衣裙,胖胖的蛋圆形的脸上挂着泪水,湿润的碧眼一动不动凝视着后

父的脸、瘦削的骨骼、尖而大的鼻子、发黑的嘴唇。

“应该去叫个神父来,”她低声说。“可是他不答应……什么也不懂得……”她从枕上

收回两手,放在胸口,好象在做祷告。

后父苏醒过来了一会儿,望着天花板,好象想起什么,严肃地皱着眉头,后来把细瘦的

手伸到我身边:“是您吗?谢谢您。您瞧……我难过得很……”说了这话,又疲乏了,他合

上眼。我摸了摸他的发紫的长指甲的手指。女子轻轻地请求:“叶夫根尼·瓦西里耶维奇,

请答应我。”

“你们认识认识吧。”他用眼望着她对我说。“挺好的人……”他不作声了,嘴越张越

大,忽然,象乌鸦似的叫了一声,身子在床上动起来,他推开被头,赤裸的两手在身边摸

索。女子把脸埋在揉皱的枕上大声哭泣。

后父很快地死了。一死,脸色就变得好看了。

我扶着那女子从医院里出来。她象病人似地踉跄着、哀哭着。她一只手里把一块手帕捏

成一团,交替着拿到脸上拭拭右眼,又拭拭左眼。她越来越紧地把手帕捏着,凝视着,好象

这是顶贵重的最后的东西。

忽然她停下来,倚着我责备地说:

“连冬天也没有活到……唉,我的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说着,向我伸出泪湿的手:

“再见吧。他非常称赞你。明天落葬。”

“送您到府上吗?”

她向四下一望:

“不用了,现在是白天,不是晚上。”

我在巷子拐角处望着她的背影。她慢腾腾地走着,好象没有要事的人。

(bsp;这是八月,树叶子已经开始黄落了。

我没有工夫去给后父送葬,从此,也没有再见到那个女子……

十七

每天早晨六点钟,我到市场去上工,在那边遇上几个有趣的人:木匠奥西普,灰白头发

的老头子,很象尼古拉圣徒,是一个灵巧的工人,幽默家;瓦匠叶菲穆什卡,是个驼子;笃

信宗教的石匠彼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有点象哪一位圣徒;泥灰匠格里戈里·希什林,

他长着亚麻色的长胡子,是一个碧眼的美男子,脸色温文而和气。

我第二次在绘图师家的时期,已经认识了这些朋友。每星期天他们到厨房里来,认真

地,俨然地,愉快地谈论着使我感觉很新奇的有趣的话。当时,我觉得这一批庄重的汉子全

是十足的好人,每个人都有一种有趣的地方,同库纳维诺那班凶恶的、偷偷摸摸的和酗酒的

小市民完全不同。

那时我最喜欢的是泥灰匠希什林,我甚至要求跟他去当泥灰匠,但他用白白的手指搔搔

金色的眉毛,委婉地拒绝了我:“你还太早,我们这项手艺也并不容易,等一两年再说

吧……”随后,他抬起好看的脑袋问:“或许你生活得不好吧?唔,没有关系,忍耐点,好

好儿克制自己,一定可以忍受祝”我不知道这个善良的忠告对我有什么用处,但我很感激地

记住了。

现在,每星期天早上他们也到主人家里来,在厨房桌子边团团坐着,一边等主人出来,

一边谈着有趣的闲话。主人同他们热闹地快活地打着招呼,握着他们结实的手,在桌子的上

手坐下。桌子上摆着算盘和一叠叠的钞票。他们也把自己的账单和皱襞的工账簿放在桌上—

—开始算一星期的工帐。

主人打闹着,说俏皮话,拚命想克扣他们,他们也想算计主人,有时候大声争吵,但多

半是大家笑开了:“亲爱的,你简直是天生的滑头。”大家对主人说。

他赧然地笑着回答:

“唔,你们,老狐狸,也够油的。”

“有什么法子呢,朋友?”叶菲穆什卡承认了。面目岸然的彼得说:“只能靠偷来的过

日子,挣来的都敬上帝和沙皇了……”“那我也要榨你们一点。”主人笑了。

他们也和善地支持他:

“要行窃吗?”

“要诈骗吗?”

格里戈里·希什林两手把蓬松的长须按在胸上,用唱歌一样的声音向大伙儿请求:“兄

弟们,公事应当公办,不要骗人。做一个正直的人,多么愉快,多么太平,对吗,亲爱的人

们?”

他的碧眼阴沉起来,发潮了。这时候,他显得出奇的善良。他的请求似乎多少把大家窘

住了,大家赧然地转过身去背向着他。

“乡下佬还有什么大骗术呀,”风采奕奕的奥西普,怜悯乡下人似地叹了一口气。

黝黑的石匠,驼着背伏在桌沿上,深沉地说:“罪恶象泥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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