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的家,我也该回我的家了。家永远是温暖的港湾,尤其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冬,可一想到老爸永远阴沉的脸,我的心哇凉哇凉的。所以越是临近家门,我的心越是跳的厉害,敲门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随着房门被姐姐轻巧的打开,我的目光飞速地扫描了一下房间里的角角落落,除了厨房里传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昭示着亲爱的老妈的存在外,屋子里异常的平静,彷佛少了一个人。老爸呢?我问姐,她接过我的背包,正往我卧室里走。
在你房间呢。
在我房间?干嘛呢?我有些吃惊,老爸向来是很少进我房间的。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老姐已经推开了门。
乖乖,房间中央围着书桌舞文弄墨的那个人是谁啊?我定了定眼睛,没错,还真是我爸。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毛笔都拿不稳的老爸都写上春联了,这到底唱的哪出戏啊?
爸,我回来了。我说。迎着窗户,雪白色光芒打落在他身上,剪影出一个苍老的侧影。
哦,他头也没抬地说。看的出来,他兴致正浓。
爸,手不能抖,要一气呵成,别重描。我赶紧和他套近乎。
爸重新落笔,手却抖得更厉害了,一个福字被淋落的惨不忍睹。
写的怎么样?爸终于搁下笔,心满意足地看我一眼。我正要随口说好,其实说啥都无所谓,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但老姐诚实的太过分――爸,您这是一个字啊,还是三个字?一口田,呵呵。
呵呵,姐的话说的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啥?老爸佯装生气,我赶紧止住笑,好奇地问他,爸,你怎么突发其想写起对子来了,不是有七爷爷吗?从我不记事起,家里的春联都是七爷爷写的。
哎,人老了,写不动了。爸的声音突然有些悲伤,吃过饭你去看看他吧,老人家最记挂的就是你了。
我这才想起来,七爷爷让我给毛主席老人家带的话,我一直没带到。
吃过饭,我和姐姐来到了紧挨着我家的一个独院,屋子里炉火通明,七爷爷正半躺在床上,七奶奶在看电视,见我和姐姐进来,七奶奶立马慈祥而温暖地笑起来,回来了啊,小。
嗯,奶奶,我说着把特意买给老人家的营养品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坐到了床上,七爷爷睁开眼睛看着我,目光浑浊而无采,我使了很大的劲喊他,他才彷佛听见了似的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的七奶奶沉沉地说,听不见了,不行了,有一天没一天了。悲伤骤然间弥漫在房间里,我一时无语,姐姐也不说话,只有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噗噗的声音。
此情此景,我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而姐姐,或许是说的太多了而语穷词屈了吧。坐了一会,我们就告别了爷爷奶奶,那样的悲伤,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而奶奶轻轻地为七爷爷掩起被角的那个动作,深深地落在我的眼睛里。真正的爱情,是相濡以沫到老,还是相忘于江湖呢
这个冬天落了太多的雪,这个冬天我总是莫名地想太多。姐说我成熟了,妈说我瘦了,爸说今年的春联你写吧。我说行,可是抓起笔手就莫名地抖,姐说你房间里太冷了,到客厅写吧。客厅里温暖如春,可是纸铺开,墨研好,我拿起笔,手仍然抖的落不下去。
好多年没练了,手生了。我不好意思地对姐姐笑笑。
姐姐却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心疼地说,实在不行就别写了,大街上卖春联的遍地都是,出去买现成的多省事啊。
我松了口气,对啊,自己怎么没想起来呢?
凛冽的寒风里,批发一条街上卖春联年画香火鞭炮烟花的遍地都是,卖春联的摊子旁是一个卖烟花爆竹的摊,我突然心血来潮买了十几个大烟花和几十个二踢脚。姐无奈,刚还说你长大了呢!
晕,谁规定大人就不能放烟花了啊?今年三十,我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发泄一下!我言有所指。
咋了,失恋了?姐姐扭头盯着我问。
没有,别瞎猜,我心虚地避过她的目光。
切,跟你姐还不说实话,我早就看出来你和她不会长久。姐不经意地说。
我蓦地想起,那天晚上,丽丽用哀怜的目光望着我,幽怨地说,你姐不喜欢我。只是不知道,姐喜欢晓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