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浸透了衣服;热从身体里散发,然后又融入皮肤,仿佛喝了烈酒一般。手脚酸痛,每一步都只感觉有起无落。
我看向容,她还在加油。我又坚强地继续。
两分。三分。两分。三分。两分。三分。
如此下来,我们反而落后了很多分。邓总请求暂停。田源说:“对方进攻时,阿斗站外线防三分手,篮板球秦试掌握;我们进攻时,你们两个中锋都进内线。好,上场。”
我们开球。冉庭中投不进。我刚抢下篮板,对方的两人就同时冲到了我身边。我正站在篮板左边,转身背向篮板,抬头看身后的篮筐,同时把球抛了上去,砸篮板进球,两分。
这投球太随意了,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对方个个都显得难以置信。
我看向容,她也在喊加油。
对方发球,我外线防守。成功断球,进攻。三分手在背后叫道:“我的天。手好长。简直是一堵墙,直接从我背后就把球掏走了。”
还没有人跟上来。罚球线附近,我起跳,把球先在背后绕一圈,再从胯绕一圈,出手,两分。
只感觉我们这个场地是喊声最大的。
对方改变战略,两分也不错。
九妹突破,助攻;田源接球。
他用背抵着防他的人,双手不断地在跨下交换运球,对方左晃右晃,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抢断。我与田源配合:一般情况站在他的附近,现在在他与防守他的对方的背后。真是意想不到,他把球从对方胯下拍给了我。我接球一个勾手得分。
天啊,田源还在装着胯下运球,双手不停地“拍”,对方更是把他贴的死死的,还没找到机会下手。
场外一片尖叫声与欢笑声。汗,这也被晃得太惨了,比被晃倒还丢人。我想,幸好不是起初那人防的中国娃了。
现在我也该拿出我的撒手锏了。
我们进攻。
我从九妹手里要过球。嘿,没人想到一个中锋会来打后卫的位置。
危险地过了一个人,踏进三分线,走到篮板下。对方最出色的防守后卫向我走来。
机会。我利用沾上我们汗水的地板的光滑,右手拍着球,走起了太空步:看着脚步在向前迈,可是我在后退。就像在长长的跑步机上慢行,因为速度过慢,而导致越走越退。
他开始还想从我手里把球夺走,现在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场外,喊声已经压过了广播。
机会,他没跟过来。抓起球,轻松投进。
某一面积的人口中喊着:迈克尔杰克逊,太空步,76号。
迈克尔杰克逊,太空步,76号。
迈克尔杰克逊,太空步,76号。
迈克尔杰克逊,太空步,76号。
这场面。可比演唱会了。杰克逊的演唱会。
上半场结束。58比29,我们拿下十个场地最高分。
冉庭4分;九妹16分,6助攻,3抢断;田源14分,5助攻;秦试12分,8篮板;我12分,8篮板,5盖冒。
休息时间。
小腿上紧绷的肌肉已经软得像面团,脚腕一阵酸痛一阵酥麻,疲倦之极。
我灌了一瓶矿泉水,向记分牌走过去,容却已经不知所踪。
还要逃避我吗?什么都停止了;感觉亦然。
邓总问:“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休息好没有,要不要换人?马上就上场了。”
“不用。”
下半场,双方交换进攻场地。
她的身影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我的目光挨个搜寻,寻遍四面八方每个人缝;可是,她不在。
什么都停止了;感觉亦然。
无精打采。无精打采。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邓老师,刚才我用力过度,腿伤复发,请允许我回家休息。换代诺上场。”
洗了个热水澡,喝了一点酒,头很快昏沉起来。我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细细的眉毛,水灵的眼睛,性感的嘴唇,白皙的脸,如此的妖艳;突然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我这么漂亮,为什么得不到容的爱呢?
她连见都不想见我,看准了我们会赢的趋势,就离开了。我的存在,影响她视野的光线。
怒气围绕着我,使右眼有了一点凌厉,看空气都不顺眼,粗重的呼吸之末紧附着心跳的沉重。
顾影自怜,多么有魅力的一个词,多么切实的事,再标准不过了。
这张脸存在有什么意义?连一种自然现象都算不上;空占用了种族神圣的黄颜色。一瓶酒至少能被人消化,甚至是李白的灵感之源;美貌呢,哦,我想起了那张纸条上写着的一句话,她说她喜欢有意义的事物;意义总是要通过制造才能得到,哼,让我划破这幅虚空的画。
竹说得对,不要总是想到镜子中的自己。美啊,在爱中寻找你自己吧。
记得这张脸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目光;哀大莫过于心死;心已死,那戴着诱惑面具的将来露出了历史的犄角。这张上帝赏赐的脸庞是我自己的,它的命运在我手里。毁掉它,没有任何不可的理由,就像用自己的钱为自己付帐。灵魂说,决定是仓促的,疯狂的,然而是正确的。毁掉这张脸吧。今天打篮球还扣了篮,不知道以后还要成为多久的焦点。对,毁掉这张脸,改变自己。
剪刀,划过右脸,很痛;我的醉意一下清醒了过来;然而,看见这美丽的鲜红血液在脸颊流淌,我苦苦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