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真正的道是“道可道,非常道”,大道无形,大音希声。
中国禅宗的真正精神,是日本人所无法理解的。
进到洁净的茶庵,田红生和我一样,也像龟田正雄一样换上一种名叫“十德”的半身袈裟,然后净手,跪在那里假装欣赏庭园景色。
田红生不停地撅动屁股,大概里面的痔疮因跪姿引起了摩擦使其烦躁异常。
茶道的次序繁而又繁。
文千家的茶室主人,留着个日本传统的卫生胡,怎么看怎么像鸠山脱了军装在那里假模假式地装蒜。
他一道又一道地抹拭,添水,转杯,跪呈,屋内静得很,只听见庭院的落叶声……田红生的咂吸之声以及“砰”的一个响屁使日本茶道精神惨遭荼毒,也恰恰在此时,茶道的形式脆弱性也暴露无遗。
“对不起,我去下厕所。”田红生喝了几杯茶,脸上冒汗。
大概中午的生鱼片吃得太多,有些肚痛,他结结巴巴地用日语道着歉。
没等茶室主人表示什么,就径自光着脚丫子一溜小跑往外跑。
龟田正雄和“鸠山”茶主用日语低声说了些什么,大概是解释田红生去厕所、有搅清光之类的话吧。
“鸠山”茶主皱皱眉,然后又哇里哇啦地和龟田正雄说了一遍。
后来,他越说越躁,一只手捂着个伊贺花瓶转个不停。
几分钟后,田红生扑扇着两面大脚丫子走进茶室,冲茶主和龟田用日语说句什么,又冲我用汉语说了声“拉完了”。
他一脸的轻松惬意,那表情比喝了十碗日本香茶还要舒服一千倍。
24。日本茶寮“饰厕”历险记(3)
“鸠山”茶主腾地站起身,光着脚丫子跑出去。
很快,就传出“鸠山”茶主“八格八格”的狂嚎。他跑回到茶室门口,冲龟田和田红生哇啦哇啦一阵怒吼。
我很是不解。
田红生愣住了,一口日本茶含在嘴里咽又不是吐又不是。
龟田正雄红了脸,一个劲地“死米妈三”。
他站起身,向外走。田红生和我也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鸠山”领着我们三个人,向厕所奔去。
原来,日本茶道内外露地分设两个厕所,即内厕和外厕。
内厕只供参观并不真让人大小便,也称作“饰厕”,那是茶主人精心设计供客人参观的一个对象。
饰厕中,主要有供双脚放置的两块足悬石、前迫石、后迫石,还有一个铺着雪白细砂粒的尘穴。
饰厕里的石头,是川石,象征清洁无垢。
这种饰厕,用途只是供欣赏用。在茶事开始前,由主人在石头上洒满装有花叶的清水,傍晚时还点上灯笼,是供客人当做艺术品观玩的。
田红生当然不知道饰厕的作用,当时加之他腹内雷鸣,裤子一扒,一泡稀屎,全部拉在雪白的细砂石上。
黑黄色的稀屎,与饰厕角落里一朵怒放的鲜艳山茶花,交相辉映,令人印象极其深刻。
我实在忍不住笑,只得紧紧咬住嘴唇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该到向日本“塞哟那拉”的时候了。
田红生正撅着屁股收拾东西。他把酒店里的和式睡衣、烟灰缸、火柴盒、衣架、香皂、洗发液,甚至手纸,都一件不拉地塞进包里拿回去作纪念。他就差连地毯也掀起来带走了。
这个平素一脸正气全身挺刮西服的家伙,此时忙得身上热汗直冒,假发随便扔在桌子上,身上只着一件半透明的一次性内裤——他已穿了一星期,原本的白色已成灰黑色了。
这就是我平素点头哈腰要巴结的中层领导,在国外连一点儿尊严也没有,十足的一个鸟毛。
25。独自去偷欢(1)
我坐在酒吧的高脚凳上,黯然地喝着酒。
其实,我对酒一丁点儿也不感兴趣,那种苦辣入喉,令人极其不舒服。我主要是想,在这种活人拥拥的地方感受活意,或许能从红男绿女们沸腾的生活中,汲取我所缺乏的活力。
耀闪灯光之下,我看见一个姿色甚美的年轻女人,正同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外国人紧拥着跳舞。
“妈的!”我心中咒骂一句。总会有漂亮年轻的女孩喜欢勾搭老外。好x都让洋狗操了。
那个年轻女人与金发老外相拥着来到柜台前,就坐在我旁边。她过于投入,眼波荡漾在洋汉子的脸上,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近在咫尺的我的存在。
我漠然地喝着酒。那女人纯正的法语清晰入耳。这是真正悦耳动听的法语,一丁点儿口音都没有,如同我在大学外语系上二外课时法国原版的教学带那样动听,微带喉音,有一种金属的质地。
我突然笑了,我喜欢这个城市,因为它太过于简单——钱就是一切,似乎每个人的生活目的都是为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