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做童震霖的儿子……我不是,告诉他我不是……”子落的脸靠在童痕的肩膀上,睫毛乌黑颤抖,神情里流露出难以形容的脆弱和某种恐惧。
童痕的身子猛地僵硬。
嘴唇的血色在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空气顿时凝结,呼吸停顿三秒。
不要做童震霖的儿子……
“你、你说什么……”
推过子落的肩膀,童痕呆呆地望着他,身体一阵热一阵冷,脑中嗡嗡的轰鸣,如无法醒来的梦中他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眼睛中那惊心动魄的痛楚却烫伤了他。
透不过气般的难过。
“我只做姐姐的弟弟……”
“我只是姐姐的弟弟……”子落用颤抖的双手轻轻蒙住了双眼。
他是那么爱着姐姐,深深的爱着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他愿意永远活在黑暗里,他愿意永远做一个瞎子,只要她在他身边,只要她陪着他,他就不怕黑暗,不怕孤独……
可现在算什么?
如果真如童震霖所说,用支票兑换了他,那他算什么?他不相信……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活生生的,残忍的晾在他的面前,他要怎么想?因为不能承受,所以他一直不断的对自己说,姐姐一定是有她的苦衷,只要困难过去了,她一定会回来找他的,可是这么多天了,在这治疗的一段时间里,他被下过两次病危通知单,她却还是没有出现……
他怎么能承认……是她抛弃了他,他最爱的姐姐抛弃了他……不能……不能啊……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鸵鸟,深深将头埋在翅膀下面,有些事情,他不敢去面对,生怕自己唯一拥有的一点东西,唯一拥有的丁点信心在那一瞬间被粉碎了,被击垮了。
他害怕看到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自己。
童痕望着子落渐渐停止哭泣安静下来且带着些许绝望的双眼。
心里猛地一惊。
抬起手为他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
“你是来带我回去的么?”子落忽然冷静下来,愣愣的望着前方。
“我是来看你……”
“是她让你来的?”
“不!她不知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童痕皱着眉望向子落,他竟称呼姐姐为她……
为什么?突然显得那样陌生,这个称呼不属于他。
心里隐隐的开始不安起来。
他不否认,出发来纽约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带小落回去,因为惜儿的绝望,因为她近乎堕落的生活让他心疼。
他不得不承认,小落是她生活的全部重心……
可是,如今,他不能带他走,或许童震霖的决定是对于小落是最好的。
毕竟陈伯伯的医术是高明的。
现在这样看来,小落比在上海的气色好多了。
如果想复明康复,留在纽约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只是……
关于‘童震霖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