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听了那算命老者指定要买街巷那头“云锦绣”的衣衫,凌云没多想便跨门而入,岂想在此却着实吃了大惊。
凌云不知,“云锦绣”的招牌可是扬州城里数一数二响当当的牌子。这里买的尽是上好料子,可谓各色丝绫罗纱应有尽有,但凡由这家铺子经手的袍子外褂无不是用料上乘、做工考究的上等货,是故因要价高昂,并非人人都能穿上的,一时间,只要是穿了“云锦绣”制的衣衫,便是上流人士身份的象征。
就是这一等一的奢靡之所,若说寻常百姓即便倾家荡产也未必能购得,就是站在门外看上一眼,都怕被来往的富家小厮撵走了去,是故平日铺子并无太多人员走动,只几个江淮名妓抑或名流商贾遣来的小厮家丁罢了。
且说今日时辰尚早,铺子掌柜正在角落里打瞌睡,忽闻脚步声,抬头看去,竟是两个衣着不凡,长的俊朗的富家公子,这就有了精神,搓手来到门前,点头哈腰的跟来人打招呼问好。
“两位公子好雅兴。不知公子想够衣衫还是布料呢,可否有相得中的?”
掌柜的边寻着他二人眼神,边介绍着铺中衣饰与布料,见那个年纪稍小,俊的跟女娃一般的小公子直直看着角落那件挂了许久的白衫,不由咧嘴,露出了两颗灿灿金牙。
“公子好眼光!这件绢丝白衫可是件上品呢。您瞧这手艺,莫不是丝丝紧密,针针工整。”说着,掌柜将墙上挂着的白衫取下,铺展在凌云面前。
摸着些微有些生硬的料子,凌云想着白色的衣料既不张扬,又恰巧符合老者的气古仙风,买此白衫再合适不过了,便开口问那掌柜价格,怎想,掌柜的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开口就要了五百两。
就在凌云被掌柜的狮子开口吓楞的时候,莫言依靠在铺子门边浅浅笑着,鄙夷之色尽显。
光看门面就知这“云锦绣”是家精品铺子,那算命老头眼光倒高,只是以他桌上那几两碎银怕是连个衣袖都买不到的,简直是荒唐,他可是存心讹诈的。再说这件白衫,料子粗制,色泽灰暗,明明就是买剩下的落低货色,掌柜的竟然开价五百两,真是奸商。可笑的是,她竟不知!
“云儿,你可是选了这件?”抹了嘴角鄙夷,莫言一如往常的温润,走到凌云身边。
“莫大哥,这件袍子虽然料子有点硬,但很配老者气质呢,只是……”
只是钱物一向是李准保管,王孙君洛只让他给了自己几锭银子,哪里够买这五百两天价的衣服呢?!可是,若老者这点要求自己都无法满足,又有何颜面开口问得回家的办法呢。
“既然喜欢,那就买了,哪来那么多只是呢?!”说罢,莫言自怀里取了一张银票丢在掌柜面前,“就要这件了。”
才开了铺子就遇到这两个蒜头公子,不仅不懂衣料还如此爽快,掌柜笑的越发灿烂,犹如当午晴日:“好、好、好,公子果然爽快,小人这就给公子包起来……”
“不用了。”
拿了那件五百两银子的落低货,莫言拉着喜出望外的凌云,在掌柜连连的“好走”声中跨出了门。
“让莫大哥破费了,要不这样,这五百两买白衫的钱算云儿向大哥借的,改日一定连本加利一起还给大哥。”
“这话我可不爱听。你若是说这话可就伤我两感情了,我岂是图你那区区小利?我可是把你当小妹看待的,哪里要你还了?你也莫要再说此类话语伤了我心呐。”
“小妹……”听了莫言这番真情告白,凌云不禁激动万分,潸潸的落下泪来。
“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呢?现下你可是男儿身,叫人看了岂不笑话,云儿乖,快别哭了。”莫言见她突然没了声响,回头看去才知她竟是哭了,不由心疼替她擦去眼泪。
“没事,云儿是太高兴了,莫大哥竟把云儿当小妹看呢……云儿不哭……”
“这才乖。我们出来也已多时,看这天色,怕是要变天了,不如我俩早些把这白衫给了那老头,回客栈去看看令兄病情,可好?”
“恩,云儿听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