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地走了几步就倒下了。它又站起了,这一次还算稳一些,向前走了好几步呢。
吴雨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一个小生命的诞生,两眼都直了。
母亲说,“小雨,快,用布把小猪身上的脏东西擦干。”
吴雨刚刚抱起小猪,母猪弓起后腿站起来,灵活地转过头直奔吴雨冲来。母亲一把将吴雨推出小圈,自己却躲闪不及,被母猪一鼻子掀翻在地。吴雨急了,又钻进小圈,两手紧紧抓住猪耳朵,使尽平生力气把猪硬是挤在墙角。母亲得空爬起来,吴雨赶紧松了手,拉着母亲逃出小圈。母猪没有追出来,而是哼哼着重新卧下,用鼻子一点一点把小猪推到自己身下,等小猪寻着奶头没命地吸着时它才安静了。
吴雨看着自己和母亲浑身的猪粪,气愤地骂道,“让我去找根棍,把这个狗日的东西打一顿!”
母亲拉住吴雨,“不准去,猪不懂事你都不懂事了,和它较什么劲儿?”
“可是它……”
母亲打断吴雨的话,“它刚才是护自己的孩子呢。”
“这些它都知道?”
“哑巴牲口灵着呢。”
“妈,那现在怎么办?”
母亲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说,“你先去河里洗个澡,等一会儿我一个人进去。”
“你一个人行吗?”
“没事,你洗完后就在外面守着,我需要你时你进来帮忙。”
吴雨去河里匆匆洗过澡回来就守在猪圈外,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
母亲从猪圈里出来了,看上去很疲惫。“总算完了,累死了。”
吴雨挽着母亲问,“妈,生了几只?”
“十二只。”
“十二只!?不少嘛!”
母亲看上去并不高兴,“这还多?去年冬天那窝要十六只呢,可惜两头冻死了,两头得病死了。当时卖5块钱一斤,这一下子死了四只,500多块钱就没有了。”
“小猪最怕得什么病?”
“痢疾。一窝猪只要一头得痢疾,全都会很快传染上,如果治疗不及时就死光了。”
吴雨想自己当初学兽医该多好,现在还能帮母亲忙,上了四年师范,混了一张毕业证至今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吃过饭后母亲说,“吴雨,你去县医院让你爸回来,金奎山能住就让他住一辈子,他不顾家咱还有家呢。给你爸说清楚,家里忙着呢。”
吴雨冒着黑漆漆的夜,沿着河边就向县城去了。在县医院急诊室,他叫出父亲,把母亲的话一字不差地传达了一下。
父亲说,“回去给你妈说,我明早上回家。”
“我妈让你现在就回去呢。”
父亲把吴雨拉到墙角低声说,“你怎么不懂事儿呢,要不是我这几天在这儿寸步不离地守着,金奎山不知要多花多少钱呢。金顶山让他哥给医院说了,什么药好就给金圭山用,正因为我在这儿,医院才没敢乱用药。我和金圭山说好了,明天就出院。”
吴雨恍然大悟。
“小雨,你不要去了,等你爸回来让他去吧。”
“妈,你还是让我去吧。”
“那你把钱装好,给人家称菜时把称也看好。”
“我知道了。”吴雨推着架子车,车子上放着两筐刚摘下的豆角。
公路上,都是县城早起锻炼身体的人,吴雨见一个躲一个,好像是怕人家抢了他的菜。快到小川河口时他后悔的要命,真不应该逞一时之能。他想起了路遥先生《人生》中的高加林第一次去卖馍时的情景,怎么和自己的遭遇一样呢?但仔细一想又不一样。首先,高加林不去卖馍还能进县文化馆阅览室看报纸,他往哪里躲——石灵县文化馆就没有阅览室。其次,高加林身后有个刘巧珍帮着卖馍,他靠谁卖菜?两相比较,吴雨已感到自己孤军无援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菜一直推到县河南边的农贸市场。
市场里的人渐渐多了,都是准备做早饭的城里人。
吴雨蹲着,让架子车把他挡住,尽量不让路人看见,他倒是能看见来来往往的无数只脚从架子车旁走过。
“你给我站起来!”
吴雨被这声吓了一跳,仰头一看更是险些被吓晕。
“回去,你能卖了菜?!”
吴雨在父亲的吼声中有些幸灾乐祸地离开了农贸市场。
2
“思凡,风风火火把我叫来干什么。”吴雨一见王思凡就来气,“我已经打算放弃这事儿了,你王思凡怎么还惦记着?有病啊?”
王思凡也不客气,“不是我有病,是你有病,你为了小说曾经付出那么多心血,说放弃就放弃了,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啊。”
的确,正如王思凡所说的,吴雨不是一个轻易肯言败的人。
王思凡见吴雨不再说话,又说,“怎么了,一年没见面,越变越深沉了。”
吴雨噗哧一声笑了,“深沉个屁,早上起来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肚子这会儿正咕咕叫呢。”
王思凡笑着说,“刚在街道下车你怎么不说呢,这马上就到家了,你先忍一会儿。”
路过一个楼门,王思凡说,“这是我家的老房,现在不住人了。”
吴雨爬在贴有“秦琼”和“敬德”两门神的门上往里看,院子里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只在通往上房的地方踏出一条路,再看那土院墙,似乎风一吹就要倒。“这才几天没住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去年刚搬进新房,人一去楼就空了。”
虽然吴雨和王思凡同在一个寝室三年,但吴雨还是第一次来王思凡家,王思凡父母对吴雨很是热情。
饭桌上,王思凡母亲问,“小雨啊,家里父母身体都好吧。”
吴雨回答,“还行。”
王思凡母亲又问,“你家里兄妹几个?”
“两个,我是老大,小妹今年上高一。”
王思凡父亲接过话说,“儿女双全,吃穿不难。你父母有福气。”
吴雨听了这话既高兴又羞愧。
王思凡母亲说,“小雨啊,有没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如果有合适的赶紧定下来,再过三四年就不好找了。”
吴雨看了一眼王思凡,王思凡也在看他。吴雨就微微一笑说,“没有,还早呢。阿姨,那你是不是已经给思凡找到了?”
“这事儿我和你伯父也没管,”王思凡母亲脸上好像绽开了几朵花,“听思凡说正和本校一个女老师谈着呢,至于……”
“妈,吃饭就吃饭,说个没完没了了。吴雨是第一次到咱们家,听你,都说了些什么。”
吴雨哧哧地笑,差点儿连饭都吃不下了。
王思凡母亲冲吴雨一笑说,“你们的事还是自己做主好,当父母的只能提意见,也别嫌烦,这是你们的大事,也是我们的责任。”
王思凡父亲吃完饭,起身说,“小雨,你慢点儿吃,吃完了让思凡陪你到外面转转,我要去村里窑场了。”
吃罢饭,吴雨抢着把碗、盘子、筷子往厨房端,思凡母亲死活不让,吴雨就不再了,跟着王思凡去了里屋。
“吴雨,写信让你来是为了你小说的事儿。”王思凡给吴雨倒了一杯水,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挨着吴雨坐下。“我上中学时候的一个老师,现在快六十岁了。他花了七年时间写了一本15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最近刚出版。一会儿带上你的小说,我陪你去,让他给你指导指导,也许对你很有帮助,怎么样?”
吴雨催王思凡即刻带他去见翁老师。
王思凡领着吴雨来到一楼门前站定说,“到了,我们进去吧。”王思凡进了院子喊,“翁老师,在家吗?”
从屋里出来一男的,六十岁左右,黑发比白发少的头发往后梳着,显得额头很宽,上身穿深蓝色中山服,下身穿条同样颜色的裤子。他伸手握住王思凡的手说,“思凡,你好,你好,进屋坐,进屋坐。”
三人进了屋。
吴雨拿出小说递上。
翁老师接过小说,并没有急着翻看,而是先问,“你能不能把小说的主要内容说一下?”
吴雨就讲了小说所要表达的主题,再到具体的故事情节及结构,最后是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其间,说到动情的地方,连他自己几乎都到了要流出眼泪的地步。一方面是他想到了自己艰辛的创作过程,另一方面是他终于碰到了一位和自己有过同样经历的人。
王思凡不失时机地插话,证明吴雨并非是在有意捏造事实。
吴雨边讲边望着翁老师那深邃的眼睛,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路。
等吴雨讲完一切,翁老师说,“小伙子,你还年轻,今年才二十一岁,不要怕别人的冷眼。”
吴雨连连点头,“翁老师,几年了,可以说除过我母亲你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
翁老师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是从这条路上走过的人嘛。”他说的很轻松,似乎他走过的是一条平坦大道,不是一条坎坷的羊肠小道。的确,对于像翁老师这样的人,能够在暮景残光之年实现自己的理想,此生足矣。他看了看手上的一摞草稿继续道,“你能写出这些东西,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接下来就是要反复修改。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见了,他们整日吃喝玩乐,把时间都荒了。”
一番评价,让吴雨心花怒放。
“但是你的小说不能这样写,应该认认真真地写在方格纸中,这样别人看起来才不会很费神。你写在横格信纸中就不行,再看你这改的乱七八糟的,人一看都眼花。”
吴雨急忙为自己辩解道,“我的想法是先写在横格信纸上,等修改的差不多了,最后再腾在方格纸上。”
翁老师连连摇头,把手中的小说放在桌子上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抱出一摞稿子递给吴雨。“看看,这就是我的小说,全部写在方格稿纸上,一百五十多万字,共五千多页呢。其实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不可取。认认真真打好草稿,抄一遍再抄一遍,这也是很好的修改嘛。”
吴雨一边听翁老师说话,一边翻看着翁老师的小说草稿,每一页都写的非常认真、非常整齐。翻看完后他把小说草稿毕恭毕敬地放在桌上,心想这一趟确实没有白来。
“创作小说的基本过程及一些方法我想你都掌握了,就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小说要把握好‘真善美,假恶丑’这六个字,这些你懂不懂?”
“懂,我懂。”吴雨说这话时心不跳脸不红的。其实他根本就不懂,只懂得这几个字怎么写而己。此时的他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哪两根神经线扭一块儿了,竟说了这等大话。
“你有没有考虑过小说出版的问题?”
“我给出版社写过信,但是结果都不太好,后来就没有再考虑过。”
“小说写完只能算一半,另一半是出版。就说我吧,联系出版社浪费了一年多时间,咱们刚开写作,要名气没名气,要人气没人气,自己不亲自和出版社联系谁理你呢。难啊,出一本书太难了。就你这本书,我可以给你算笔帐,给出版社交管理费12000元,出版社才会给你发书号;再给印刷厂交10000元,才能把书印出来。书印好后你要推销,折本赚钱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这些,你都了解吗?”
吴雨无言以对。他不明白,自己为了文学既出了力又流了汗,谁想到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还要再流血?一想到钱,他就感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有一群蜜蜂在嗡嗡地飞着,飞着。
翁老师似乎看出了吴雨的难言之隐,话题一转,“没有正式书号也没关系,可以弄个内部书号,只需花七八百,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印出来的小说只能在上邑销售,出了市就是非法出版物了。如果你愿意要内部书号,我可以帮你。”
吴雨叹了一口气,“我想要一个正式书号。”
翁老师沉默了片刻,“这样吧,小说稿子先留下,三天之后你再来,我给你提点儿修改建议。”
吴雨和王思凡从翁老师家出来,一路上他都没说其他话,只是一句接着一句重复着,“我刚开始为什么没有想到呢?我刚开始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走到河边,王思凡拍了拍吴雨的肩膀,“不要怕,如果你出书,钱的事情我可以帮忙。”
难以形容吴雨此时的心情,但他摇了摇头说,“不,我自己可以想办法。”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外面看很弱,其实心里硬的很。
3
下午王思凡让吴雨陪他去镇上,吴雨不愿意去,王思凡说,“怎么了,遇到一点儿小小的困难就退缩了?”
吴雨说,“不是。”他嘴上说不是,其实从翁老师家里出来就想这事儿呢。如果是百二八十块钱还好解决,但不是。这些钱对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凑不齐这么多钱。
“不是?看你那熊样就是,还不是。”
镇上的集散了,镇上冷冷清清的。
王思凡在一商店买了几样东西,吴雨瞧着直伸舌头,“思凡,你要去看什么人,买这么贵的东西?”
王思凡示意吴雨不要说话。
出了商店门,吴雨又嚷道,“这几样东西花了你三百多,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带我去看你妈早上说的那个老师?如果是,对不起了,你一个人去,这个灯泡我可不当,万一你俩想有什么越轨行为,有一个亮晃晃的东西照着多不方便啊。”
王思凡咧嘴笑着,听吴雨把话说完才道,“要是有你说的这等好事儿,我就给菩萨烧香磕头了,可惜没有。”
吴雨有些遗憾,呵呵一笑,“那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不会是自己吃吧。”
“一月五六百块钱,这样的东西能吃几回?我是去给领导送礼的。”
“你工作干的好好儿的,给领导送什么礼?”
王思凡有些气愤地说,“狗屁,你想一直呆在条件好的学校,只把工作干好还不行,还要逢年过节给领导送礼,如果不送,说不清哪一学期就把你扔到条件特别艰苦的学校了,还美其名曰‘工作的需要’!”
吴雨听得浑身上下都起疙瘩了。
走出小巷,王思凡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座房说,“到了,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十分钟后出来。”
吴雨瞪了王思凡一眼,“你去吧,我这就回去了。”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只做了一个向后转的动作蹲下点了一支烟抽。
王思凡嚷嚷着,“你等我,你等我,十分钟之后就来。”
吴雨没回头,整个人头顶罩着一层烟,往后摆摆手说,“别罗嗦了,快去。”
抽完两支烟,王思凡来了。“等急了吧,走。”
吴雨瞧着王思凡红红的脸笑着说,“喝酒了吧,和猴屁股一样红。”
王思凡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操,送给人家一瓶好酒,才喝了两杯,赔完了。”
“两杯把你就喝成这样了,还敢再多喝。”
王思凡用手比划着,“两茶杯,是两茶杯。”
“兄弟,你酒量见长啊!”
王思凡摇摇手,“没什么,没什么,才两杯,就是再来两杯我都醉不了,你信不信?”
吴雨没有回答王思凡,他的脚步缓慢了,沉重了。今天碰到的这些事儿是他以前根本就不了解的。在学校只知道生活中竞争如何如何激烈,但谁能想到生活可以把一个人变成鬼,再把这个鬼变成酒量了不得的酒鬼。
生活,就是一张床,人活一辈子就是在床上折腾,折腾结束人就被埋在地下了。
出了街,王思凡让吴雨陪他在河边的沙路上散步。天黑了,河岸两边田野尽头的村子里映出点点灯光,像一群排着整齐队伍的萤火虫,在群星闪烁的天底下飞。河堤上的树,在微风中把树叶抖的沙沙直响。河里的水,泛着灯光和月光,哗哗地向南流去。
王思凡不停地用手搓着脸,吴雨则双臂抱在胸前。走到一处白色建筑物前王思凡停住了,“吴雨,我就是从这儿考上师范的,一晃四年时间都过去了。”
吴雨顺着王思凡的手看去,那校园在月光下显得很静,只有一道灯光射过来,或许是暑假留下值班的老师还没休息呢。
王思凡又说,“我上中学时喜欢一个女生,那女生也很喜欢我。后来我上了师范,她就去北京打工了。两年之后她回来,我都不敢认她了。一身时髦衣服,满口土洋结合的普通话。”
吴雨笑得弯下了腰。“王思凡,看不出来啊,你还有一段浪漫历史呢,埋藏够深的,我们同吃同住三年我都不知道。”他把大拇指伸到王思凡面前,“你,真行。”
王思凡挡开吴雨的手也笑了。
“兄弟,现在还有联系吗?”
王思凡淡然一笑说,“联系个屁,那次见了面后就再没见过了。女人啊,总想找个有钱的男人;男人呢,总想找个漂亮的女人,可是最后能如愿的有几个?”
吴雨都笑出眼泪了。
“你笑什么呢?这是现实问题,你以后也会碰到的。”
“不会,我小说一出版就……”吴雨不说了,他是想说“去找李斯杨”的,但突然间想这是自己心中的秘密,在没有成为可能之前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小说?别提你的小说!”
“听你说话的语气好像现在还不支持我?”吴雨生气了,他真想跳下河抱块石头把王思凡砸一顿。“在师范你就反对我,今天小说草稿你都看见了,你还打击我!?但你为什么又把我介绍给你的老师呢?!”
王思凡也生气了,他也想跳下河抱块石头把吴雨砸一顿。“我是看你太可怜了。翁老师出版小说总共花了十几万,你有这些钱吗?小说出版后他用担子担着卖了两年,再加上他之前所用的七年,总共九年,你有这些时间吗?翁老师活了大半辈子了,家庭事业都不用考虑了。你呢?你什么都没有!”
此时,吴雨只想跳下河抱块石头自己把自己砸一顿。是的,王思凡的每一句话是吴雨最怕面对的问题,但又是他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按照王思凡的逻辑,理想应该建立在家庭之上,但是钱却支撑着两者。吴雨想到这些已在自己脑中出现过多次的烦心事儿,他就直打抖。“不说了,回家睡觉。”
人一喝酒话就多了。吴雨想赶紧闭上眼睛忘掉一切烦恼,但王思凡非要说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事儿,逼着吴雨非听不可。
吴雨心想人常说酒后吐真言,我就验证一下看是不是真的。他打断王思凡的话问,“王思凡,你到底和你学校的那位女老师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王思凡表现的异常兴奋,一下子爬起来说,“她说话柔声细气地,笑声脆生生地,走路蹦蹦跳跳地。”
吴雨擦掉脸上的一点唾沫星,盯着已进入痴呆状态的王思凡傻乎乎的问,“兄弟,你莫非是碰到一只狐狸精了?”
王思凡被吴雨气晕了。“哥啊,我叫你哥行不行?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不知道吗?”
“西施我没有见过,但狐狸精在电视里看过不少,就和你描述的差不多。”
王思凡已晕得找不到南北了,重新躺下背对吴雨说,“算了,不和你说了,狐狸精就狐狸精。睡觉。”
吴雨在被窝偷偷地笑,笑完想睡觉却没了睡意。他使劲摇了几下王思凡说,“把我的瞌睡赶跑了你想睡?不行,陪我多说会儿话。”
王思凡扭过头问,“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