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珠渐渐开始发热,温度不断升高,拿在手里像一块烧红的木炭,烫着烈天寒的手,拉回一点散涣的神志,他下意识紧抓住它不放,再痛也不放手,日风的魂魄在里面,这颗珠子是他唯一的希望。
蓦然数道金光自指缝间射出,炫得烈天寒的双眼几乎睁不开,眯成一道细缝。
金光中,他好似看见一抹熟悉的影子,俊秀清雅,金发及腰,飘飘渺渺往水晶而去……
「阿风……」他伸出手,妄想碰触他的身影,破碎地呼喊他的名字。
阿风阿风阿风……你听到了吗?听见了吗?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金光消失,摄魂珠转瞬间失去温度,冷冽如冰。而水晶的光芒盖过一切,将日风的魂魄和冰棺完全笼罩,巨大能量以水晶为中心不断压缩,冰封的石壁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而龟裂,强烈的压迫感让烈天寒几近窒息。
「啊──」
忽地,极度压缩的能量弹指间爆发,整座孤雪山为之动摇。
何时失去意识他已经没有印象,只知道醒来后,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他。
日风恬静安祥地睡在他怀里,宛如不解世事纯真的孩子,烈天寒一时以为自己在作梦,看着枕在自己胸口的金色脑袋发呆了好久,才终于抬起颤抖的手,有些不确定地抚摸那一头柔滑的金发。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颜色与香味,他克制不住狂喜,抱着人儿,捧起他的脸落下绵密的亲吻,眼角都湿了。
他成功了,成功了……
原本飘浮于空中的水晶消失了,冰窟内归于平静。
烈天寒拥着日风,刹那间有种天地只剩他们两人的错觉。
「我爱你……」
我以我的骨、我的血、我的肉使你重生,你是我的一部分,此后相依相偎、互相扶持,再也不分开。
「基本上,这是妖与魔的阵术,从来不曾由人类来设,你就算成功了,也得承担不小的后遗症,你很有可能会变成妖怪,所以设阵之前必须慎重考虑。」
这根本没什么好考虑的,对不对,阿风,成为妖怪就可以永生永世和你在一起了,我,求之不得。
烈天寒回来时,杨潜正提着灯笼等在屋外,待看清主子的模样,着实吓了好一大跳,连称呼都忘了改,惊呼道:「皇上,您的头发……」
烈天寒满头青丝,一夜间全白了。
白了,又如何?他的日风回到他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杨潜这时才瞧见主子手上抱着的人,又是大惊小怪地喊道:「日风公子?他不是早就已经──」
「死」字在烈天寒的瞪视下吞了回去,杨潜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日风公子能活过来,主子就不会再伤心难过,一天天憔悴下去,于是他不再多问,帮烈天寒打开门。
烈天寒抱着日风进屋,里头的房间已经打扫过,桌上摆着一支生锈的烛台,杨潜忙着把燃了大半夜的残烛换根新的。烈天寒将怀里昏睡的男人放在铺了干净被褥的床上,对杨潜说:「拿伤药来。」
杨潜很快取来伤药。「皇……少爷,日风公子受伤了?」
烈天寒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照理说日风重生的肉体来自于他,身上不应该有任何伤口才对,可是……
他遍体鳞伤。
缚妖29
在冰窟时为了保暖帮日风穿上的衣服,此刻小心的脱下来,烈天寒一一检视伤处,发现全是鞭伤。日风平坦的胸膛上有一处剑伤,就在心口的位置。
烈天寒打开药罐,手指沾取药膏仔细涂抹在伤口上,昏睡的日风紧蹙眉头,低低呻吟。
「对不起,弄痛你了……」烈天寒暗暗责怪自己太粗鲁,手上力道轻了许多。
伤口实在太多,当烈天寒为他上完药时,天都快亮了。
想到爱人这一身的伤全拜他所赐,烈天寒又痛又悔,即使日风醒来后不怪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为何忍心伤害他,逼他走至绝境?烈天寒已经记不起自己当时的心境,可能是愤怒,可能是怨恨,可能是嫉妒,也可能三者皆有。
气他与别人联手对付他,恨他为什么不爱他,嫉妒他和月君影的友谊,会和梵玉在一起也只是要报复他,让他亲身体会他内心的感受。
他太容易感情用事,或许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特别渴望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真挚感情,那天夜里初次见到日风,他就知道他会是他一生的伴侣,那是多么奇妙的感觉,彷佛他这辈子等待的人就是他,活了二十五年只为与他相遇。
刹那间的心动成就人与妖的缘份,可是光只有缘份还不够,就算彼此相爱也不一定能够在一起,他们之间缺乏对彼此的了解,就像日风说过的,爱是平等、包容与尊重。如今他抛去权势地位,与日风同化成妖,烈天寒希望藉此拉近两颗心的距离,不再总是隔着一层纱,迷迷蒙蒙看不清对方的真心。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阿风,快点醒来吧。」
烈天寒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杨潜端早膳进来,烈天寒不饿,倒是捧过热汤来,一口一口以嘴度给日风,希望能让他始终冰冷的身子暖起来。
一碗热汤下肚,日风冰冷的四肢果然暖和许多,烈天寒为他盖好被子,捂得密密实实,这大热天的,竟也没闷出汗来。
「少爷。」杨潜进来说道:「月公子和老爷来了。」
老爷?烈天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杨潜唤他少爷,那么理所当然老爷便是指烈孤行了。
月君影和烈孤行,这两人现在倒是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