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荣想到这些,心里时紧时空,憔悴地坐在阳台上的沙发里,望着阳台外面那远处灯火辉煌的都市夜景,仿佛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真切了。
“子荣。”姐姐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忽然飘进他的耳朵里似的。他回了一下头,没有吭声,然后又茫然地望向繁华的都市夜景,仿佛那里有他要找寻的某种答案,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似乎又什么都有,只是他无法找到罢了。
伍祖蓉走到子荣身旁,侧着屁股坐到子荣的沙发扶手上,疼爱地抱住子荣的脑袋倚在她的怀里。她像一个母亲对待儿子一般,给予了子荣母爱般的错觉。他再也无法抑制住泪水,紧紧地抱住像母亲一般亲切的姐姐呜呜地哭了起来。
子荣在姐姐的怀里痛哭一阵后,揩了揩眼泪问道:“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祖蓉抚摸了一下子荣的头发,微笑着说:“干嘛这么说?”
子荣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仿佛那个答案太过于复杂和混乱,一时间他无法回答上来,真要回答还真的很难找到准确的答案。远处西海酒店六十多层高的楼顶上那盏激光灯,像一把巨大而又长长的直剌天空的光剑似的在粉红的夜空摇射着。都市的嘈杂声乱哄哄一片。子荣像第一次发现这个都市里这些隐藏在繁荣外表下的混乱和残酷似的,满心悲凉起来。它就像平静的大海表面,但在这海里却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混乱和残酷的故事。阳台下面的弯道上,有一对夫妻牵着一个小女孩在通明的路灯下散步,小女孩在呀呀地说笑,逗得大人时而爆发出一阵欢笑。他小时候也常这样是父母的中心,他们也逗他开心,他也逗他们开心,有时姐姐和大哥一回来,他们都会给他买来许多礼物,那些礼物如今还有些收藏在他的收藏室里。他现在再也不敢走进那间装满童年回忆物证的收藏室。他的家竟然破败到这般地步,凶手居然是自己最亲的大哥。他感觉人与人之间有着太多的恐怖和残酷的陷阱,不经意间就会陷进去。
“子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我跟你姐夫决定明天就回德国。”祖蓉说。
子荣被姐姐这么一问,才把漂远的思绪收了回来,望了望姐姐。他握住姐姐的手,沉默了片刻,说:“我不知道。”又紧接着以哀求的眼神望着姐姐,说:“姐,你能不能不走?”
伍祖蓉流下眼泪,怜爱地望着子荣,抱紧子荣的头,说:“姐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家,可姐不走不行,我那边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现在爸跟阿姨都走了,你今后可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姐姐永远是你最可靠的亲人。”
伍子荣久久地抱住姐姐的腰,将头贴在姐姐的怀里,感动得泪流满面。
过了一会儿,伍祖蓉问道:“子荣,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你说永杰是凶手,你有证据吗?”
子荣一听到伍永杰的名字,便从祖蓉怀里出来,坐端身子,愤恨地说:“除了是他,还会有谁。”
祖蓉说:“你上次说,你失踪的那一个多月跟他有关,你找到证据了没有。”
“这还用得着找证据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他想把我暂时弄成个失踪,再害死爸爸,然后跟陈律师串通一气把伍氏集团霸占。他不杀我放掉我,我知道我在他的眼里已经成了伍家的废人。”伍子荣说:“我决不相信爸爸会把伍氏集团的全部财产交给他一个人继承。这里面肯定有阴谋,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你真的这么认为。”
“难道这一切的结果,还不够证明他的阴谋吗。”伍子荣说着拉住伍祖蓉的手。“姐,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是再不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求助谁去。”
伍祖蓉对父亲遗嘱一事,也很怀疑和不满。她虽然是一个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只得到父亲一点四千多万的遗产,对于一个身家几十亿资产的伍氏来说,她对伍永杰这种做法是极为不满的,不过她表面上却显得无所谓的样子。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伍祖蓉说。
“什么条件?”
“我可以帮你,但我只能在背后帮你,这件事情除了你知我知之外,连你姐夫都不能告诉。”
“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不想牵涉进去,免得给自己今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要是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帮你;否则,你不要怪姐姐不帮你。”
伍子荣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明白。”
突然,门外传来吴妈的声音:“李总管,你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啊。”
“呃呃,我睡不着。”
伍祖蓉伸出手示意伍子荣别吱声,悄声走到门口,从门洞里朝门外窥探了一眼,只见李志胜朝楼螺旋的楼梯走去。吴妈在门口晃了一个身影,便也不见了踪影。
伍子荣这时也跑过来悄声问伍祖蓉:“姐,他们可是我们家的老佣人了,不会有问题吧?”
伍祖蓉皮笑肉不笑地说:“凡是多长一个心眼,知道吗。”
伍子荣顿时觉得自己四面楚歌,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