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声,凌静滚落在地。手伸出的方向只为了够到木桌上的针线。
攸雨缓慢地推开门,走进永和宫,连一个通报的奴才都没有,偌大的院子显得凌静屋内的动静格外明显。
攸雨蹲下身,把手放在了凌静的肩上,试着扶她起来。
“滚开!”凌静一个反手掌掴了攸雨一个耳光,打的攸雨的耳边嗡嗡直响。
攸雨更加用力地抓紧凌静的肩膀,仿佛要将她的肩骨捏碎,“咚”地一下把凌静丢在了贵妃榻上。“这巴掌,本宫记着了。”
“你奉还的还不够么?”
“对你而言,足矣;对霜贵妃而言,她毫发未损。”
“你为什么要毁我?”凌静用力捶打自己的膝盖,她恨自己不争气,更恨攸雨害的她不人不鬼。
“在后宫,害人需要理由么?”
“你技高一筹,让我乌雅凌静当了废人,但只要我还留着一口气,一定会让你双倍奉还!”
“那你首先站起来才行,你认为你现在这样配和本宫斗么?”
攸雨拿起桌上的针线塞进凌静的手心,嘴角微微上扬,如今这么个捡针线的小举动她这个废人也办不到。忽然,她看到了凌静枕边放置的小棉袄,一下子恍然大悟。
凌静吃力地面向窗户,微弱的阳光照在了锦布上,一手拿着针,另一只手将线穿引过绣花针。快入冬了,她只想亲手为七阿哥做件衣裳。
“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七阿哥的棉袄。”凌静吸了下鼻子,她可以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风雨,她可以假装坚强,但一想到她可怜的孩子,就无言地悲从中来。
“阿哥府的人会好好照顾他的,何须娘娘操心?”
凌静在线头处打了个死结:“跟着失宠的额娘,七阿哥会有什么好日子,是我害了他…”针线间麽开了几处红晕,凌静的手指被针深深扎了一下。
“你…”攸雨扯下手帕裹在凌静的手指上,她的无意毁了一个孩子的幸福。
“欣媛说,七阿哥生病了,因为季节交替着了凉。但是没有太医去看他,他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嘴里不断地喊着额娘,本宫这副窘态怎么可以让他看到,他才刚满岁啊。”一滴滴泪水如雨点般洒在七阿哥的棉袄上,凌静很久没有见过七阿哥了。
“阿哥府的人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攸雨警惕地说着,生怕凌静这是苦肉计。
凌静通红的双眼微微凸出,为了这件衣服,她已熬了数个通宵:“你认为阿哥府的人会巴结一个被冷落的孩子么?皇后娘娘说了,若非大病不要惊动太医院。”
“你应该和霜贵妃说,她会帮你的…”攸雨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的内心在动摇,她真的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凌静不语,她宁死也不会去求凌霜,她是这后宫最无情之人。
“臣妾先告退了,臣妾会派人去照顾七阿哥的。”攸雨将灯放在了凌静的眼前,为她照亮她手上的细活:“娘娘,别再熬夜了,臣妾会为七阿哥送去冬衣的。”
“你不用假惺惺的…”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要对付的是你,不是七阿哥,孩子是无辜的。”说着说着,攸雨的湿了眼眶:“我也曾为人母,我知道孩子的重要性。”
凌静停手,不屑地望着她:“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怀上龙子是假的么?以你的谨慎,如果怀孕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喝太后的堕胎药?”
“姐姐,都知道了啊…”攸雨坦然地说着,她知道这个消息总有人会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所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请你离我的孩子远些。不为人母怎会懂当母亲的这份痛。”
攸雨的心被这话一下子揪起,她的往事至今让她不堪回首:“娘娘怎么知道,臣妾不懂?”十月怀胎的痛,她怎会不知。
“娘娘,娘娘,霜贵妃让您速去翊坤宫。”攸雨的贴身侍女快速跑进房内。
凌静微微一瞥眉,凌霜找攸雨定不是什么好事:“晴嫔,小心。”
“谢娘娘关心。”攸雨转向报信的宫女:“贵妃娘娘说有什么事情么?”
“贵妃娘娘说,娘娘的故友来访。”宫女一字一句地说道。
“知道了。”
凌静低着头,知道攸雨正看着自己:“她的行为,我也捉摸不透。”她的姐姐,是个聪明人,但也并非捉摸不透,用一句简单的话来概括,凌霜布好了圈套正等着攸雨往里钻。
“娘娘吉祥。”翊坤宫的气氛与往日的每次并无两样,看不出一点的端倪。
“来了啊,”凌霜盈盈向攸雨走来,她的主角终于到了,“来人,为晴嫔娘娘看座。”
攸雨不安地坐下,凌霜的眉宇间永远流露出她独一无二的霸气与让自己不寒而栗的自信。
凌霜将茶杯轻轻端起,她看得出,攸雨十分的紧张。
“晴嫔娘娘怎么呆坐着?快尝尝这糕点哪。”
“不了,娘娘,您找臣妾有什么要事。”
“哦,也没什么大事。”凌霜有条不紊地喝了口茶,关上茶盖,再放回桌上,“只是有个你的故人想见见你罢了。”
“谁?”攸雨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都退下吧。”凌霜为攸雨留下最后的颜面,这个人,攸雨一定很想见。
待所有人都退下,一位女子低头从屏风后走出,直到走到攸雨面前,她才抬起头,接下面纱。
“怎么样?”凌霜笑看着攸雨惊讶的神情,她这次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攸雨缓缓地走到女子面前,她知道,她在劫难逃。
这位女子并非他人,正是攸雨的亲姐姐,董鄂攸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