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月十七到宝玉生日,至多不过半年。
又是一个半年!
不禁让人想起了当年的秦可卿之死。
这十八天里,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而这时“贾荇贾芷”也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两个人随贾敬回家而出现,之后消失,再无影踪,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说明“贾荇贾芷”的出现只是一个符号,它是作者在给读者传递一个信息。当他们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以后,就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贾敬的第一个“行止”:
“每一道菜至,传至仪门,贾荇、贾芷等便接了,按次传至阶上贾敬手中。贾蓉系长房长孙,独他随女眷在槛内。每贾敬捧菜至,传于贾蓉,贾蓉便传于他妻子,又传于凤姐尤氏诸人,直传至供桌前,方传于王夫人。王夫人传于贾母,贾母方捧放在桌上。”
这里的关键点是“每贾敬捧菜至,传于贾蓉”,贾敬捧的是祭祀祖宗之物,是钟鸣鼎食!是一种权力的象征!贾敬要把它传给贾蓉,多么不可思议!我们知道此时贾敬已是白衣,什么权力也没有,而贾敬和贾蓉之间还隔着一个贾珍!
我们再看贾敬的第二个“行止”:
“一时礼毕,贾敬、贾赦等便忙退出,至荣府专候与贾母行礼。”
这个“忙”字用的蹊跷至极!退出就退出便是,忙什么呢?心中无鬼,又何须忙的太急!
书中看完贾敬的“行止”后,目光紧接着转向尤氏房中,说完贾敬说尤氏,真是奇哉怪哉!
看尤氏之卧房,《红楼梦》中也仅此一次。
书中这样写道:“尤氏上房早已袭地铺满红毡,当地放着象鼻三足鳅沿鎏金珐琅大火盆,正面炕上铺着新猩红毡,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外另有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请贾母上去坐了。两边又铺皮褥,让贾母一辈的两三个妯娌坐了。这边横头排插之后小炕上,也铺了皮褥,让邢夫人等坐了。地下两面相对十二张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一张椅下一个大铜脚炉,让宝琴等姊妹坐了。”
尤氏房中不是狐狸皮,就是灰鼠皮,说明了主人也不过是个狐鼠之辈!
接下来便是尤氏和贾蓉之妻的“行止”:
“尤氏用茶盘亲捧茶与贾母,蓉妻捧与众老祖母;然后尤氏又捧与邢夫人等,蓉妻又捧与众姊妹。凤姐、李纨等只在地下伺侯。”
这两句话很重要,从这两句话中,我们看到尤氏和贾蓉之妻在地位上竟然完全一样,她们的
“行止”表明,她们不像是婆媳,倒更像是一对兄弟的媳妇!
接下来“尤氏亦随邢夫人等同至荣府。”
然后是“贾敬、贾赦等领诸子弟进来。贾母笑道:“一年价难为你们,不行礼罢。”一面说着,一面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一起俱行过了礼。左右两旁设下交椅,然后又按长幼挨次归坐受礼。两府男妇、小厮、丫鬟、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礼毕,散押岁钱、荷包、金银锞,摆上合欢宴来。男东女西归坐,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贾母起身进内间更衣,众人方各散出。”
在这一段贾敬最后的所谓“行止”的文字中,所有不该见面的人也得被逼着见上一回面,这里面就包括了贾敬和尤氏!
看看以上这些贾敬的“行止”,再看看第10回中贾敬大寿时说的那话:“我是清净惯了的,我不愿意往你们那样是非场中去闹去。”,真好似是贾敬在打自己的嘴巴!
难道贾敬只是在自取其辱?
其实这贾敬死前的最后一段文字,却是贾敬在向贾府做最后的临终告别!
这之后就是“至十五日之夕,贾母便在大花厅上命摆几席酒,定一班小戏,满挂各色佳灯,带领荣、宁二府各子侄、孙男、孙媳等家宴。贾敬素不茹酒,也不去请他,于十七日祖祀已完,他便仍出城去修养;便这几日在家内,亦是净室默处,一概无听无闻,不在话下。贾赦略领了贾母之赐,也便告辞而去。贾母知他在此彼此不便,也就随他去了。贾赦自到家中,与众门客赏灯吃酒,自然是笙歌聒耳,锦绣盈眸,其取便快乐,另与这边不同的。”
正月十五的家宴之上,此时已经没有了贾敬和贾赦的踪影!
宁荣两府“文”字辈的两个老大,如今一个独处一室,一个自得其乐,原来竟是何等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