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装什么清高,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叫化子烤火都知道往自己胯下扒。
他倒好,送去的礼物他不收——人说手不打送礼的,他倒好,一巴掌打了我,还带上你。“
话还没说完,齐万春便火冒三丈,气势汹汹地骂了起来。
“老弟,息怒!息怒!”程家卿恨不得立刻飞到齐万春身边去劝解,以免旁生枝节。
“他也不打听打听,我齐某是好惹的?我要叫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吭气的声音都没有,我要与他新帐旧帐一齐算。处处与我为难,看他有什么好结果!”
程家卿几乎可以看见齐万春屠夫一样横眉竖目着,用唱黑头的洪声大嗓在叫嚣着。
“老弟,不要激动,慢慢听我说。这事是有点扫兴,可是我们以后的合作有的是机会,是不是?他迟早要离开安宁,不要急,慢慢来,我不会——”“不搞得他七荤八素的,他不知道我的厉害。要等到他滚蛋,我可忍不下这口气,我肺都要气炸了。”
“忍得一时之气,免去百日之忧。姓黄的这事是办得不像话,对不起我们哥俩。”
“忍也得讲个限度埃他欺人欺到家门口,送车子送的是县委县政府,不是送给他,他拒绝干什么?他哪来的权力。我不是看你老兄的面,别说车子,连吃剩的馒头我也不会丢到县委门口去。”
“老弟看得起我,送我的那份情意我心领了,再看一次我的面子,放了他这次,他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过你送车子,还是有意义的,而且具有很大的意义。”
“你在一旁说话,车子都没送出去,不仅我丢了大脸,你也跟着晦气,这事给你添了麻烦。”
“好就好在这麻烦上。”
“这倒奇了,麻烦有什么好?”
“听我说,姓黄的这一次,不但得罪了我,也得罪了那些想坐上好车的副县长们,所以这事表面上是我们的胳膊扭不过大腿,实际上呢,是有些人的胳膊开始向着我们的胳膊了,这不是好兆头是什么。”
“嗄吧嗄吧,何时把他妈的大腿给我扭断,那才带劲。”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姓黄的,除非灰溜溜地给我开路,让我眼不见不净,否则他就是我眼睛里的沙子,哪一天不去除,我哪一天不舒服。”
“他不怕与我结仇,公开向我挑战,这仇我就非报不可。送一辆车,多大的事啊,伸伸手就过去了。没想到,他不给我面子不说,还朝我身上踢,这就怨不得我齐万春了。
我齐万春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除了权,我什么没有。吃的喝的不说,什么时候去火星旅游,我是头一批报名的,女人嘛,我想着都腻了。肥的、瘦的、长的、短的、美的、丑的、花的、素的,什么样式的我没试验过……“齐万春在那边越说越不像话,程家卿不禁皱起眉头,像一口浓痰本想吐的,不断却咽了进去,只得恶着心耐心听下去。说了半天,齐万春又回到黄海身上去了。
“我反正是饶不了姓黄的。我要扒了他的皮做吊床,要蒸了他的肉喂我的狗。”
粗俗恶劣,这四个字可以说是对齐万春的最好评价。一想起齐万春那副头大如斗,凡人不想理眼高于额的样子,程家卿就会联想到漫画中的人物。不过,齐万春就服程家卿这一点,很让程家卿宽慰。让一个人服你,不算什么?让一群猴,或者一群虎、一群熊服你,才见你的本领。这齐万春就是一头莽熊。程家卿叫他扑向谁他就会扑向谁。
程家卿很为自己这种三教九流全能与之惺惺相惜,江龙河虾皆可使之忠心耿耿的混世本领而骄傲。
“你先把火收起来,我们饶他这一回。以后只要有过份的地方,他的手伸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我听你的准没错。我齐万春,满安宁只服你一人。”
“我们是互相佩服。你齐老弟,安宁的风一半是你的,雨也一半是你的。满安宁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比我亲弟弟还亲。”
“过奖,过奖,什么时候有空就来喝几杯。”
“我还不是常客。”
“我看你对那个傅有点意思。这事瞒不了我,在这方面我可是火眼金睛。哈哈哈,要不要我来牵线搭桥。”
“羊肉好吃,却烫人;玫瑰好看,可总有刺。这女人虽好,可会不会给我白眼吃也说不定。再说,这事得两人都有意思才行。”
次年,等程家卿与傅梅从金华义乌回来后,已经如胶授漆,如鱼得水,把日子过得赛过节日好长一段时间了,爱情专家齐万春还蒙在鼓里。程家卿每次见了傅梅便像快要冻僵的人见一盆火一样。傅梅饱满圆嫩的体态和呼之欲出的乳胸总给人以一种无限膨胀不断燃烧的错觉,傅梅与章如月不同。章如月是一幅写意画,而傅梅却是一帧浓抹重彩的工笔画。傅梅身体的起伏让他想起紫红夕照中的沙丘和滚滚涌动的稻浪。他在沙丘上踞坐,在稻浪中流汗。他陷入一种温暖、辽阔、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