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樵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撞回来,尴尬望了他一眼说:〃你先说吧。〃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怕这事情影响你和爸爸的关系,怕你伤心。〃
〃我知道。〃她泯了平时的傲娇,淡淡一句的懂事,让穆以辰倒无从再说,只问她:〃你刚才是要说什么?〃
小樵一只手绕着衣服上的带子,唇瓣轻抖:〃我是说,我和夏叙。。。。。我们其实早就没有联系。。。。。。〃
〃我。。。。。。知道。。。。。。〃
穆以辰下意识就急急地打断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怕她说那个名字,入避梦魇一般。
他这句知道把小樵本来要说的话不上不下的卡在咽喉里。我这是在说什么?以前的事有向他解释的必要吗?小樵懊恼。
〃以前的事,我不在意。〃
小樵木然张了张嘴,只好改说?:〃现在怎么办?池颖不知道还要怎么折腾〃
〃其实;她这两天找过爸爸了,她不知道怎么跟爸爸灌迷魂汤的,爸爸说。。。。。要把她接回安家。公开承认她的身份。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妈妈和你解释,哪知道今天她又跟你闹起来。
她瞪大了眼:〃你说什么?接她回家?〃说着就挣扎着要坐起来,扯得输液管子晃晃荡荡。
见她的反应比想象中大得多,他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小樵,你别那么激动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池颖毕竟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是你的姐姐不管爸爸当时是为了什么苦衷抛弃了她们母女,也都是有她们在先,你和妈妈在后,是爸爸亏欠她们。〃
小樵心里灰蒙蒙一片,瞬间像又看到池颖对着她一脸嘲弄。她一头栽进他怀里:〃我不要,我不要姐姐妈妈怎么办?妈妈会多伤心?〃穆以辰看着她如孩子一般地哭出来,反倒放心了一些。
第四十八章在人生的每一处
小樵睡了懒觉起来,梳洗完觉得身上凉嗖嗖的,多披了一件外衣才下楼去吃饭。昨天从医院回来,她半夜又发起烧来。出了一身汗倒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今天休息在家,没去上班。
荷妈见她下来,忙给她热了早点端出来,才坐在一边剥着一小篮新鲜鸡头米。
“荷妈,这次你回老家去,家里都好吧?”
“好,都好!我那老二娶的新媳妇儿还挺能干的,自己养了十几亩亩的藕田,还养鱼苗。喏,这鸡头米也是她塘子里种的,新鲜得很,朗港哪里买得到。”荷妈说起家里的事格外高兴,潮汕口音听起来软软的。
小樵瞧着那鸡头米个个翠绿,毛刺刺的果然很像小鸡头的样子,剥出来的仁儿莹白圆润,堆在那个董窑鸽血红釉瓷的海碗里甚是好看。这碗还是小樵自己挑的。按朗港的习俗,新婚夫妇要买一套新的碗盘,寓意和和美美的开始在一家吃饭过日子了。小樵虽然对这婚姻懒懒的,但对这些家用的玩意儿有着近乎审美洁癖的挑剔。那天穆以辰带她去敖佰商场挑,她对着那versace的描金骨瓷,hermes的镀金高温瓷什么的猛摇头,穆以辰没招儿了:〃都看不上的话,只能去古董店里买喽。〃小樵哼一声,带他改去城西的一家瓷艺会馆,挑了这套董窑瓷。
其实那家会馆,最早还是夏叙带她去的,那里瓷器展放极有讲究,很适合画静物,后来他们就常常带着画夹去那里作画。当时怎么就带穆以辰去了,心里也没有半分别扭,丝毫没有介意回忆的境域被外人踏入,似乎他理所当然就在自己人生的每一处。又想着昨天穆以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看到他跑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心似乎是瞬间觉得有了着落,觉得全世界只有在他羽翼下才安稳。不是么,依赖了二十多年的爸爸竟有私生女,爱了那么多年的夏叙却属于池颖,妈妈呢?估计知道这些事后比自己还招架不住,苒苒和戚嫣各自都为情所困得一塌糊涂。难道,她的世界只剩穆以辰这方港湾?这就是所谓的信赖?还是······依赖?
荷妈在一边见她发愣,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怎么不吃呐,冷了可不好吃了。”小樵回过神,见荷妈已经打开糖罐,舀了几勺枫糖在碗里。一边接着叨叨:“要我说呀,小樵你该到厨房学学。这女人呀,是不一定要餐餐自己做饭,但是至少要会煲几个拿手的汤吧?你们年轻人怎么说的?要绑住男人的胃。”见小樵皱着眉的样子,又说:“没那么难的,比你画画要简单多了不是。你别看太太现在做菜那么拿手,刚嫁过来的时候啊,跟你一摸一样的,做个饭呐,不情不愿怨气冲天的,厨房整得鸡飞狗跳的······”荷妈一个人沉浸在有趣的回忆里,小樵却思绪百转。
妈妈为什么要嫁给爸爸,她以前到底知不知道池颖母女的事?那时爸爸对她好不好?她怎么可能接受情敌的女儿?小樵陷在一堆混乱中完全没听到手机响,直到客厅里的佣人给她拿了进来。一串陌生号码,她迟疑一下接起来。
第四十九章不如当初不相识
小樵挂了手机,又死死地按住关机键,因为是夏叙。
分手后,因想着他的负心,只有决绝的恨意和痛觉,而如今再来告诉她,夏叙娶别人,穆以辰娶她,都是因为别人的手段,未免太可悲!鸳梦惊醒并不怕绝情到底,却怕缱绻难消一生懊悔。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不相识。不要再听到见到,不再去想,这是她如今最起码的愿望。
午后的时光格外悠长。小樵见花园里阳光不错,便走到楼顶,把穆老爷子给她的那只黄羽芙蓉雀连笼子提下来,提到花园里打开那花梨木笼子,把细细的遛鸟绳扣在雀足上,然后放到木兰树枝上。这才进屋又拿了画架和水粉,坐在廊下来画起花鸟来。这雀儿还是稚鸟,羽色还显嫩黄,小樵拿铬黄和蛤白粉调了半天,颜色才算对了。她看着芙蓉鸟在枝叶间跳着,却想起它其实还有一个不太体面的名字----金丝雀。这样想着,下笔就带了可怜,宣纸上的雀儿眼珠子里都犹带戚色。
她勾着木兰的叶络,略抬头却看见院外站着一个人,只这一眼,她就凉了面色。夏叙就站在那后门的铜花大门外,望着院中的自己,眼中带着坚持。小樵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你,抬头看四周,眼中带着她自己也鄙夷的慌张。离穆以辰下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荷妈出去买东西了,只有前院草坪上有佣人在裁草,割草机的声轰轰的,空气中一股沁人的青草香。多少个在英国午后的校园里,她也是闻着这样的味道,坐在草地上读夏叙写给她的信。酸楚涌动下脚步格外快了些,慌不择路,玫瑰苗划过雪白的裙角,嘶嘶有声。不知是心虚还是院子实在太大,她绕过花廊跑到后门已是微喘。急急地输了密码指纹,门缓缓拉开。
“你找我?”其实很想责问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只偏身把他让进来。站在门外说话,太打眼了。
夏叙心中着急,也不绕弯:“小樵,下周日是不是你爸爸生日?”
小樵一愣,即连连点头。
“那天颖颖找到你爸爸,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最后你爸爸表示,要在生日当天举办生日宴,宴会上会宣布颖颖是安家大女儿的身份。”
小樵闻言心里酸楚,却也无奈:“那还能怎样,爸爸既然决定了。”
“小樵,虽然你爸爸答应了”
“不,你爸爸虽然答应了,但这几日是肯定要跟你和你妈妈坦白这件事,求你们接受,我就是来提醒你,你和你妈妈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不能让颖颖回到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