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安宇落他人之手,你意欲如何?”
池颖声音越发娇嗲:“穆总,您不妨回去仔细查一查您岳父大人和您太太经手的一些项目吧。也许,您很快就会改变主意了。”没头没脑的,池颖就这样挂掉电话。
嗅到危险,穆以辰搭了当天最晚的班机赶回来。
接下去的日子,穆以辰每天早出晚归。当晚从莫斯科回来,穆以辰就开始迅速详查公司所有业务。发现池颖引进来菲律宾财团的那笔资金有大问题。可恨安屹东当时融资心切,对该财团的背景调查不够深入。那是一笔黑钱,他们把安宇当成洗钱的水沟了。最糟的是,整个项目的文书,竟只有安屹东和安小樵经手,池颖置身事外,没有一丝证据能证明这笔资金是她引进的。事情前所未有的棘手。
“你收手吧,你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
“穆以辰,时至今日,我要什么都没意思,我只要看着安宇完蛋。”
这次见面,穆以辰没有像以前那样隐忍,他一个猛推将池颖按在了车前盖上,几乎要将她掐死。
“你在爸爸的病床前说了什么?嗯!”
池颖也不挣扎,只是困难地喘息,眼中却满是嘲讽:“我只不过向他汇报,说那笔资金有问题。怎样?”
他的瞳孔聚起森冷的光,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池颖满脸涨红,话从他牙缝里出来:“心如蛇蝎……你没了伦常!你这么做根本就是杀了他!”池颖开始挣扎,如濒死的鱼一般。终于他还是放开手。池颖猛咳了许久,还是笑他,笑出泪花来:“我哪里怕死呢。敖三没有活路了……我今天站在这里,也就是一抹孤魂野鬼……”
“池颖,你别忘了,你破坏刹车谋杀安响南的证据还在我手上。”
“那又怎样,玉石俱焚?我蛮喜欢这种方式的。小樵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听说,她怀孕了是不是?”
穆以辰的眼瞬间血红:“你想干什么!”
“如果我告诉她所有的事……你说她会怎样?”
他痛苦地闭起眼:“是不是,看着安宇江山易主,就两清了?”
……
小樵在家午觉起来,觉得气闷便到阳台上透气,往下一看,满院子的花儿映着艳阳似乎更精神了。特别是那花廊顶上蔓生的荼蘼,平日并不觉得如何,但此时从上望下去,才看到那绿叶枝丫拥着一捧一捧的花团,不要命似的盛放着,铺满整个廊顶,垂泻下去。
都说开到荼靡花事了,想必是古人伤春悲秋愁由心生罢了,花园里花红叶绿不止都还应着卯,还争芳斗妍,热热闹闹。
小樵心里喜欢,携了画板下楼去。
她婉约的画风使然,多画静物小品,或一杯一盏,或一花一木,但现下却一心想把这满园深春都入画。心有余,力不足,画幅展开半天也下不了笔。院哪个角度框起来都是满幅的濯锦繁华,却又少了点什么。忽然,背后一声翠鸣,回头看,那只朱喙黄羽的芙蓉鸟,低首理着自己的翎,不时婉啭。没多久不逗它,它倒是脱了幼雏的稚气,仪容优雅起来。小樵心里有了计较,将雀拴上遛鸟绳放出了,放在院中花树丫叉上。又把空鸟笼搁在石桌上,然后才取了个角度,勾、染、点、皴,繁花锦雀,春意没骨。
画至荼蘼,佣人走出来喊她接电话。
是名媛会的太太们招呼后天去葡萄庄园郊游,据说现场还有一场小型慈善拍卖。小樵答应着,一边想那什么玩意儿捐去拍呢,遂进储物间里看看。
收拾了一套水晶酒具,一块普洱七子饼和一个极小的田黄印章出来。临了,看到置物
架外面搁着个收纳箱,抽出来一看,是之前从曼哈顿带回来的一些穆以辰的旧物,之前还没空收拾。小樵把那个盒子端出来,相册、初高中毕业证、泰拳比赛证书……七七八八的东西。
小樵一本一本将他们插进书柜一角。指尖一松,一片纸从一本证书里滑出去,倒扣落在地上。午后小樵开了阳台,一大扇的落地窗敞着,风穿堂进来,拂过地,撩那纸片。就如跌落的蝶一般,扑扇轻颤一下,纸片翻过去。这才看到,是一张撕坏了的照片。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小樵落了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就是失手把纸片一类落在地上,都不敢去捡,因为在这个午后,小小纸片轻轻一个翻身,就几乎压垮了她整个人生。
第一百二十五章这故事很长(上)
在这个午后,小小纸片轻轻一个翻身,就几乎压垮了她整个人生。
照片上的人儿侧着脸笑,四十五度角,是她最美的角度,和自己相似的脸看起来年轻快乐,背后是弗兰芒歌剧院,右下角还有细小的黄色数字,是拍摄时间,五年前。照片是两人合影,却从中间撕开来。
为什么不多撕过来一点点!把那个男人的轮廓彻底撕掉!因为只剩那一线轮廓,也是自己如此熟悉和依恋的,那湾手臂,是她夜夜枕着入睡的摇篮。可是照片里,那湾手臂挽着她的,她手指上戴着一枚三克拉的钻戒,也是熟悉的款式,当日自己说喜欢,他不买给自己的那款。人生一套戏,选错角了吗?为什么,照片上,是穆以辰和池颖。
小樵扶着墙走到床沿坐下,呼吸有点不畅。就这么一直坐着,她还没法子思考。只是盯着照片上相挽的两条手臂,渐渐地那两条手臂在眼底飞快的漩起来,她哇的一阵干呕,奔到水池边搜肠刮肚地吐,苦水却是吐不尽的,吐得眼泪倒流入口,苦不堪言。
她昏昏噩噩爬上床躺着,把照片压在枕头底下。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依然觉得沁骨的冷。她竟然睡着过去,还做了个不算太坏的梦。梦里她穿着他最爱的裙子在花园里剪花枝,穆以辰从背后猫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腰,吓了她一跳,蔷薇多刺,划破了她的手,他紧张地含住她勾伤的指。她羞,说没事,他说,我舍不得你疼……
她醒过来,满心底是那句,我舍不得你疼。可能一刀子下去,她还未觉得疼,只看到心上一把刀,扎出一个窟窿。
一直躺着,他回来了。
噔噔噔上楼来,进卧室就问:“哪里不舒服?说你晚饭都没有吃?”
她哦了一句,坐起来说,你帮我端上来吃吧,我懒。
他还是说:“哪里不舒服,叫医生来看看。”
她笑得清浅,说,只是懒。
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穆以辰当真下楼端了晚饭来,挑了几样清淡的菜,还问要酸萝卜还是酱瓜,小樵说酸萝卜吧。他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