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莫名的似是悲伤的沉淀,累积着如此沉重。如果当你醒来,却已经忘记了我,我是应该哭泣还是微笑。
依旧是那一片苍白地没有感情的空间,夏城常常凝视却从未进入过的石屋,女子静静地坐着,细柔的眼角默然掉下的泪,却带着寒冷,没有有一丝属于生的气息。
屋内,真实地弥漫着彻骨的冷,仿佛冻结了一切,似乎只有这样的温度,才能将她的容颜冻结不变,等待着,那个等待了千年的人。
凝视着不变的方向,不变的温柔和疼痛,袭上的不止眉梢。读不完的期待,一旁的几行诗句,静默地诉说着那些割不断的思念的缠绵。
那道模糊在岁月的身影,温雅的笑容,偶尔从自己发梢拂过的双手,已经好远好远。不自觉抬起右手,拂过此时却如此冰冷的发,一如千年的黑,没有变。
又回想起,他倔强地挡在自己身前,在千军万马之中,在全天下的不屑之中,在父亲充满杀戮的震惊之中。那抹凄凉的回首,那片渐渐沉入深渊的黑,那缕永远都切不断的思念。
叮……落出的泪在坠落的空中就已经结冰,落在地上却依旧倔强地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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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剑上滴落着鲜血,殷红了一片。哪怕是在不停的杀戮中,少年焦急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留,左手传来的疼痛依然嚣张却被少年不屑一顾。
岳剑终于真正见识到了夏城的剑,那把临时从死去的士兵一旁拿起的剑,在急迫的生死间,即使左手已经骨折,那道不断闪起的剑光依旧如此残忍。他的刀虽也是一样的杀戮,却少了那种飘逸的旋律。
而这生死之间并不是他和夏城,而是老人和小女孩。出城不久,就遇上几队鱼人,虽然数量很少,但毕竟在洛城近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鱼人,此刻却散落在周围。还有一些死去的人类巡逻的士兵,扭曲的面孔和伤痕累累的身体,似乎在生前受尽酷刑。
不能再让自己的亲人被这些肮脏的异类屠戮,夏城紧紧握住剑柄,飘动的身影闪烁着焦急和愤怒,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那个安静的村子,而背后的路,留下的,是鱼人斑驳的血迹。
并没有血的气息,但是似乎一切又安静得让人忐忑,屋后老人圈养的母鸡依旧偶尔发出些嘈杂。冲向曾经让自己在最无助最疲累的时候停靠的土屋,没有犹豫,夏城破门而入。
有些昏暗的光静静落着,小女孩正趴在有些破旧的木桌上仔细编着什么,大大的眼睛却被破门的歹徒吓得有些呆滞。还好,一切都没有晚,看到小女孩完好的夏城猛地抱住她:“还好,还好没有晚,莲莲,爷爷呢,爷爷在哪里?”
见是夏城,小女孩终于反应过来,晃荡着两支辫子也抱住夏城:“是哥哥啊,你昨天没有回来把我们担心坏了,爷爷在厨房准备煮饭呢,哥哥,你看,这是我给你编的幸运草结。”
握住小女孩递过来的草结,有些扎手,三角形的草结有些幼稚的粗糙,夏城却从没有一刻感到如此安心,眼泪终于从十七岁少年的眼中流出。
“是夏城啊,有什么事急得你把门都打破了。”老人被破门的声音惊动,有些惊惧地跑到门口,看见是夏城终于放心。
抹去眼泪,夏城站到门前,将老人护在屋里:“李爷爷,先跟我们走,等到了城里再给您解释,您快把最重要的东西带上。”
老人似乎察觉夏城的焦急,爱怜地抚摸小女孩的脑袋:“我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莲莲了,你替我照顾好她吧,我这个快死的人就不跟着拖累你们了。”
夏城终显露出一丝焦急:“爷爷,您就别说这些了,我在城里为你们找好了住处,到了之后我会解释的,现在外面有鱼人,您就快去收拾东西吧。”
“是啊,你们快跟我们走,我那里住处很多,鱼人的动向很可疑,必须马上回去向城主报告。”在外人面前一向沉稳如山的男子此刻也有了一丝急迫。
老人听完紧张地看了看外面,他深知不该犹豫,便拉起莲莲进屋收拾东西。
“将军,你说鱼人为什么会在洛城附近出现,难道它们竟敢进攻洛城?”夏城终于冷静,眼神中仇恨的冰冷却多了一丝不解。
“不是让你叫我大哥吗。我也不清楚,看样似乎是探子或者斥候,不论如何都要禀报城主才行。哼,凭他们就想攻进洛城,好笑!”坚毅血腥此刻从岳剑身上弥漫,杀戮出来的坚定自信似乎永远不会动摇。
很快,老人和莲莲就收拾好一切,不过是一些衣物和莲莲父母的牌位,或许仅有这牌位才是除了莲莲之外老人最为在意的。
然而,回城的途中,却平静得让夏城和岳剑不解,没有危险,没有鱼人。却无人发觉,被他们忽略的那些鱼人的尸体,悄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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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被岳剑的身份吓得不轻的老人,两人便一刻不停地向城主府行去。
第一次进入内城,繁华如水,澈然照尽的贪婪和奢靡。
这里没有一丝哀伤,也不需要一丝哀伤,这里只有如斯痴狂的人性。岳剑如是说。
行过的人,华丽抑或淡雅的衣妆,手中微摇的折扇或许是为了吹去不小心流露出的糜烂。几分灯红,几分酒绿,都将隐藏在阴暗中。阳光下的,只有坦然的正直和高雅。
“不要只看那些人的外表,住在内城的人都是有身份和地位的,而为了平时的消遣娱乐,内城只能用消金窟英雄冢来形容,所以城主从来不准军官的府邸建在内城。”进了内城,岳剑带着夏城缓缓向城主府走去:“不用着急,以城主的布置,肯定已经知道鱼人的消息,我带你去主要是为了见一下城主。”
途径一处繁华,岳剑指着右前两位衣着华丽的男子低声说:“不要以为他们在讨论什么学问,待会儿你仔细听,就会明白我开始对你说的。”
经过时,夏城好奇地留意着。
“这个我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消息。”其中一男子说。
“刚才那些没什么,真正的消息是,春雅居又新来了一批处子,正在调教,老鸨透露的,我已经订下一个。”语气中充满了得意。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就不对了啊,也不事先给我说。”
“放心,做兄弟的怎么忘了你,我早就替你……”距离渐远,含糊的语音越渐分辨不出。
“那两个表面正直的哥们,是洛城出名的浪荡子,衣着光鲜,败絮暗含。”岳剑无所谓地随意说到。
“呃…..可是,那些什么处子还有老鸨是什么意思?”夏城疑惑看着岳剑。
待岳剑如同看怪物一样为夏城解释对话里关键的词语之后,他惊异地回头看着,在街上坦然聊着的两人,直到他们走进所谓的春雅居。而相比老人在城外的生死由命,让夏城一阵黯然。
岳剑拍着他的肩膀:“别想这么多,城主府到了,跟我进去。”太过无所谓的样子让夏城怀疑他其实也是其中的一员,而且资历很深。
走进城主府,没有受到任何盘问和为难,甚至连通报都免了,岳剑的身份或许和普通的将军有一些不同。
“城主是我这辈子唯一佩服的人,待会儿见到他不必太紧张。”岳剑的双眼不停寻找着什么,似乎,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紧张。
进门,简单朴素,仅有些草木花石而已,点缀着淡雅。
走过一个不大的庭院,便到了一所木门,里面似乎是略小的后院。而岳剑眼中却有了一丝失望,不耐地抓过一个看门的下人:“诶!城主现在在里边喝茶对吧。”
下人有些无奈地点头,然后用长袖将双手裹住,护着屁股。而后被岳剑随手的一扔,充分显示了此下人的高素质和先见之明,着地的屁股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一脸哀怨地看着那个给他带来无尽伤痛的男人推门而入,低声嘀咕:“每次都是玩后面,不知道人家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