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长风还在睡意朦胧中,就听到“咣咣咣……”一阵急促而又躁杂的敲打声,震的人耳膜欲聋,头顶铁牢外那名马脸狱卒提了个破漏的铜脸盆,拎着一条树根,咣咣咣的敲个不停,并扯着嗓子喊着:“上工了,上工了……”
满地的囚徒,哼哼唧唧在地上翻来覆去的不愿起来,有的更是对着地牢入口,喊爹骂娘的。
阎豪一见此景,走到那块半人高的石头前,挽起袖子,向手里啐了两口唾沫,双手撮了撮,两臂张开,气息一凝,将那半人高的方石抱起三尺多高,接着,双臂向下急挥,方石重重的砸下,阎豪嘴里并大喊道:“还不起来,老子将他砸成肉泥。”
“轰隆”一声,巨大的方石砸下,顿时地动山摇一般,头顶和墙壁上的石屑被震的朔朔下落,纷纷掉在众囚徒的身上、脸上,众囚徒看老大发威,虽然嘴里嘀咕几句,但还是拍拍头上的土,都前前后后的爬了起来。
阎豪瞪着一双牛眼,转来转去,扯起大嗓门,道:“饿了一晚上了,都不想吃饭吗?今天有银子吃酒吃肉,一会手底下都给我麻溜点,早够份子早吃饭,知道了吗?”
“知道了。”阎豪这么一喊,底下一干囚徒略有些精神了。
纷纷走向地牢右边的铁门,铁门不知道是没有上锁,还是刚才已被狱卒打开,众囚徒毫无阻碍的推门而入。
长风起身跟在阎豪的后面,好奇的问道:“什么是早够份子早吃饭?”
“便是每人交足五百公斤的铁矿才可有饭吃。”阎豪还没来得及说,长风身后一个身材精瘦的小子抢先应道。
长风转过头看了这人一眼,这人其实并非十分矮小,却在走路中也弓缩着身子,身材枯瘦,却不显得单薄,那骨瘦伶仃的身上似乎也极有精神,两只眼珠更是滴溜溜转来转去。
这名瘦皮猴一般的人物本是个神偷,有些身手,可就是这点身手把他害了,有勉强进‘人’字房的能力,却只有靠茅厕睡觉的份,他更因为在药铺附近偷了钱,被众囚徒而羞辱、折磨,毕竟小偷这一行有个规矩,偷天偷地不偷药铺,因为说不准哪就是救命钱。他在‘人’字牢房混的土狗一般,在看到长风昨天表现出来的实力,自然有讨好、亲近之意。
“奥,原来如此。”长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只是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以交矿石才能吃饭来看,姜秋似乎要矿石多于寻觅张朋遗骸,而且据那姓南郭的小子讲,姜秋将监狱移居到此虎牢山已数十年之久,那么在查阅到皇室密录知道假金乌族最后迁徙地的姜秋,怎么可能十年还未寻到张朋遗骸?
而且只是挖矿的话,怎么可能找到假金乌族?那假金乌族难道在矿洞里?要知道这可是地下百米之深啊。
难道说姜秋早已经得手了,毕竟那南郭小子也是入牢不久,姜秋在他未进牢之前得到遗骸也是大有可能的。
不对,长风立即推翻了这个想法,毕竟以自己对那南郭小子的了解,他那慎密如丝的心思,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姜秋愚弄,他必定是肯定姜秋未得手才如此卧底进来的。
长风皱眉,迷惑不解的样子,被那名瘦皮猴看在眼里,瘦皮猴自然想趁机拉拉关系,忙开口问道:“小哥还有什么要知道,便问我‘一把抓’常有,在下定当知无不言。”
“听说这里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是采矿山了,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原因停止采矿,而现在怎么又可以采矿了?”长风实在没想出什么道道出来,可旁边有这么一位现成的顾问在,不问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呀,小哥连这种旧闻都知道?果然是不简单啊。”常有略有几分惊讶的说道,顺便再恭维了长风一句。
“啊,这件事我也是以前听别人说过而已。”长风随便敷衍而过,他总不能说是‘天’字牢房的一个家伙在梦里告诉我的吧。
常有这时略显几分神秘的说道:“据说,三百多年前在挖矿的过程中,不知道挖到了什么,还是地底挖掘过度,导致了整个矿洞大规模的崩裂、坍塌,这个矿山也因为大的矿脉已经被开采,再将坍塌的部分挖通是没有必要的事,就废弃了,直到十年前,姜秋这小贼才把我们当作免费劳工,重新将矿洞恢复使用。”
常有这么一说,长风似乎明白了,姜秋现在之所以重复当初采矿的过程,更是想要重现当时挖掘到的结果,难道说那个假金乌族真的在矿洞最后一层的最深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南郭小子说的‘什么也不做静待时机’也说的过去了。
长风在一路这么思索着,阎豪已经将众囚徒带到了一处四通八达甬道的集中地,而集中地头顶是一个宽一丈,高约十数丈的大洞,只听到大洞上面隐约传来‘吱呦吱呦’的绞动声,不多时,一只硕大的铁桶被放了下来,桶内满是已经磨损破烂不堪的镐头、铁锤等工具。
阎豪扯开嗓子喊道:“兄弟们,抄家伙,上工了。”说完招呼身旁的四男:“你们几个跟着多督促些,今天争取早些时间完工啊。”四男都点点头,阎豪这才往后两步,随意的坐在一块早已经摩挲的油光发亮的石头上,休息了起来,毕竟管房是不需要做这些的。
众囚徒纷纷怪叫一声,都蜂涌而上,抢夺最顺手的工具,能用到好点的工具,绝对是事办功倍的事情,上工的时候可以慢,但是抢工具的时候可绝对不能慢。
长风看着这些工具,心里在想:“从发放如此破烂不堪的工具上可以看到,‘人’字地牢恐怕因为是倒数第三层矿脉层而不受姜秋的重视,虽然如此,自己也得把这里的各个矿脉都熟悉一下,逃遁的时候也不会连门都找不到,想到这里,也走上前,随便拿了把铁镐。
阎豪身为‘人’字地牢的管房,每天要做的事管理好这一房的囚徒,同样每天上工的时候坐在矿井的底下监督每人所交矿石的数量,这时看长风手里拿了一把没有柄的铁镐,也不禁头疼起来。
按理说,有四男的实力,就不需要再亲自动手挖矿了,只需要监督其他囚徒不哄抢其他人的矿石,可说是维护这个小天地的公正,否则就没人干活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这小子睡在自己身边,四男的墙角位置没有变动,对他也不好安排,随即脑子一烦,冲长风摆摆手道:“你小子第一天上工,就拿那跟破镐随便挖点吧,我也不限制你挖多少了,去吧,去吧。”说完身子倒下,用手支起脑袋,微微阖起双目,准备打了小盹,毕竟一时半会的不会有谁能挖矿回来。
长风这就跟着众囚徒走进其中一条主甬道,众囚徒一人拎了一盏铜油台点着,照的甬道灯火通明的,长风也拎了一盏跟在后面。
谁知道,竟这么越走越远,越走越深,过了一顿饭的工夫竟然还没走到上工的地点,长风奇怪道:“怎么走这么远,不就近处挖矿?”
“你以为谁不想就近处挖啊?这是一个被废弃的枯矿,马上要到的地方已经是最近的矿脉了。”四男之首的灰衣老者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长风没有对老者的冷语有什么感觉,只是矿道的复杂繁多和延伸之广,让他知道姜秋十年未寻到张朋遗骸的原因是,这地下矿层简直是太大了。
终于,最近的矿脉到了,这是一个典型的人工挖掘矿坑,一条主甬道两侧各是分矿脉,随着矿脉的延伸而被调派数人深入挖掘,主甬道上随地弃置的竹筐以备运送铁矿,显然是昨天下完工被随意弃置的,而越往前走,人员就开始被分流了。
在往前走就到了一个拐弯之处,但是拐角前方似乎还有路,只是地上排了一列石头,旁边靠了块已经模糊难辨的牌子,牌子上写着‘禁行’二字。
长风心里一动,连忙拽住一名囚徒问道:“这里为什么不能过?”
那名囚徒名叫侯成,虽然实力未能进前四,但是脾气绝对在前四,他可不象之前那几人好说话,懒洋洋的道:“你是瞎子吗?禁行两个字没看到吗?不能过是因为前面不能过……”
侯成话还没说完,一记极为强势的拳头已经打在了他的肚子中央,而肚子中央正是胃部的所在,‘呕……’那侯成疼得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还好空了一晚上的肚子,只打出了一些酸水出来,要是刚吃完饭就精彩了。
长风微微侧着脑袋,略显诧异的问道:“拿我开涮?难道你觉得我还不够危险吗?”
那侯成大怒,想要上前大打一场,但是胃部的痉挛之痛让他连站都站不直,更别说他还远不是长风的对手。
“怎么回事?”走在前面的四男之一,拳男回过头问道,发现争斗竟然是长风引起的,想起昨天晚上长风拳力之猛,尤在自己之上的一幕,心里不由的有几分发怵,脚底下也慢了不少。
长风还没说什么,那名挨打的侯成恶人先告状道:“拳男,无缘无故的这小子就打我,我现在全身无力,我干不了活了,我要休息一天。”说到最后,侯成竟然就地一坐,竟然想以此为借口安逸一天。
“是吗?干不动活的犯人和死尸是一律要扔到地缝里下地狱的,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拳南没去看长风,只是朝侯成不动声色的说道。
怎么回事?拳南竟然没有对自己半点客气,平时自己发脾气拳男必定会给几分面子的,一时想不透的侯成连忙站了起来,摆摆手道:“我开玩笑的,我体壮如牛怎么会有事。”说完竟然捂着肚子,蹙了蹙眉头,显然胃部的疼痛还没有缓过劲来。
长风不想问件事情,也能搞成这样,将脸转向拳南,朝他问道:“这个挂着危险牌子的甬道是怎么回事?”
“前面不远,是一条三丈多宽的地缝,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据说这个矿山被废弃就是因为当初发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矿坑坍塌,加上矿脉大部分已经被采掘,难以再有什么大的输出了,就将此矿脉封了,直到后来姜秋建议将这里建设成天牢,才慢慢又偷着挖掘,但是因为有前面那个三丈宽的地缝存在,倒是没人去打那边矿脉的主意……”
“没有人去打那边矿脉的主意?”长风手托着下巴心里在想,难道那地缝那边的矿脉就是姜秋苦寻十年而不得的张朋遗骸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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