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桌上摆着满满的菜，大碗小碟，加起来有十个。司马老太太一定要凑齐十个菜，才肯开饭，哪怕是一小碟自己做的酸泡菜也算，她说这才是“好事成双，十全十美。”老太太自己不吃，一个劲地给司马昌盛和婷婷夹菜。
“来，多吃点啊，尝尝奶奶和婶婶的手艺。”司马老太太今天乐呵呵的。
“妈，你别麻烦，我们自己来。”司马昌盛劝道。
“我都是大人了，奶奶，我自己来。”婷婷懂事地说。
一家人看她那郑重其事的表情，都笑了。
婶婶郑惠玲问道：“婷婷，你现在自己会做饭了吗？”
“我会做蛋炒饭，还会做泡方便面。”
司马迪放肆地笑。“这也算会做饭啊？那我会的还多一点。”
婷婷被堂弟笑得不好意思了。
“阿迪。”老太太责备地看着司马迪，“你不要这样对姐姐。”
司马迪不服气地吐了吐舌头。
“玉萍嫂子的家里还好吧？”司马兴旺看着他哥问道。
“她父母身体都还好，退休在家栽花种草，和一班老年人打打小麻将，有时候还帮我们照看一下婷婷。她哥还好吧，还在地税局，她嫂子海英也还好，侄儿何斌应该上高一了吧。”司马昌盛给家人介绍何玉萍家里人的一些近况，他知道妈妈也关心这些事。
“亲家公是政府里的领导，家里应该是搞得不错的。你看儿子在税务局，女儿在银行。”郑惠玲没有把话说完，她意识到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以她这样做儿媳的身份，多少有些贬低司马家的意思。
司马兴旺也听出了老婆的话可能让老太太有不好的想法，于是哈哈笑道：“哈哈，那是咱哥有福气，咱妈有福气。”
“你也不差啊，兴旺，现在也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司马昌盛笑道。
“哥，你是副处，我是副科。那可不一样。”
“你这副科是政府部门的领导班子成员，和我比不比都没关系啊，但是比何玉龙的正科长不差。金海人都说：省里不如市里，市里不如区县。”司马昌盛给他弟弟打气，也是让自己母亲开心。“再说，最近啊，玉萍他哥可能还遇上了麻烦事。”
“什么麻烦事啊？”老太太关心地问。
“我听玉萍她嫂子说的，说是可能何玉龙迷上打大牌，只怕是输了好多钱了。现在金海这种风气很不好，不打钱是没劲了。几个亲戚朋友玩玩还好说，怕就怕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玩，陷进去就不得了。”
“哎呀，宁县也是一样的，地下赌码的、押大小的、转转麻将，什么都有，听说有时候城里抓得严，都到山上去玩了，一有消息就躲光了。”司马兴旺说道。
郑惠玲也说道：“黄，赌，毒，宁县哪个没有了？现在旅游的多了，乱七八糟的洗头房也不少了，你看那些女的？”她看看两个小孩子在场，又没说下去。
“人心不古啊，现在这风气哟。”老太太叹道。“不管别人怎么乱来，我可不许我们司马家的人搞这些。谁要是因为这些事抓到牢里去了，我是不会去看的。在宁县我们司马家几百年了，可没出过什么贪官墨吏、毒贩赌徒。过去要是出了这种人，都是不能埋到祖坟山里的。你们男的女的，都要记住啊。”
老太太的话，说得司马昌盛心里扑腾、扑腾的。
四
天德大酒店，灯火通明的豪华大包厢里，金海市商业银行的几位男士已经是酒足饭饱、红光满面。何玉萍和谢秀萍两个也喝了点红酒，两颊的面色有些飞红了。何玉萍还好一点，毕竟她性格就沉静些，另外她要自己开车，所以点到为止。谢秀萍的酒量本来就大，对于敬酒来者不拒，还敢主动出击，连男人都怕与她喝酒。
一番互敬的热闹过后，坐在主人位子上的皮建国见大家基本上已经停箸喝茶了，于是左右转了两个身子说：“谢局长，何行长，怎么样，我们来团圆酒吧？”
“行，行，行，再不能喝，我。”何玉萍说道。
“好吧，有酒的，都来干了吧。”谢秀萍也说道。
“那好，咱们就三家团圆，你们几位也来，干杯。”皮建国端起酒杯跟谢、何两位先碰了，再与李科他们四位碰了，最后跟自己公司的两位也碰了碰，跟拿着茶杯的老王也碰了一下，才饮完了杯子里的酒。其他几位也相互随意碰碰杯，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
“皮总、谢局长、何行长，我们还有些事要回公司，先走了。”金利集团公司的两位跟桌上的人打了个招呼，看皮建国点头同意，就先走了。
“何行长，我们的资料还要送回行里去。你看，我们也先走一步了。”李科对何玉萍问道。
“行。你们辛苦了。”何玉萍说道。
“好走啊，各位。”皮建国站起来说道。
李科他们四位也离开了，包厢里只剩下最后的四个人。
司机老王也说道：“皮总，我到下面去等你。”然后又跟何玉萍和谢秀萍说了声“两位领导，你们慢聊”，也离开了。
皮建国望着何玉萍问道：“何行长，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晚上搞点活动？天德旁边有个‘月神足浴’还可以。要不去唱歌或者喝茶？”
“这个就算了吧，我都喝多了。”何玉萍说道。
坐在皮建国另一侧的谢秀萍说道：“算了，我们搞点女人的活动，怎么样，何行长？不让皮总参加，我请客。”
何玉萍答道：“那更不好意思了。”
“没事，去吧。”谢秀萍瞥了皮建国一眼，又随口编了个理由对何玉萍说道：“有个朋友送了一张消费卡给我，我都没怎么用，再不用都快过期了。就是上次那个地方，咱们一起在那儿洗过脚的。怎么样，陪姐姐去玩玩吧。”
何玉萍还在犹豫：去吧，感觉又吃又玩形象不好，那个地方好像还是声色场所；不去吧，感觉到谢秀萍的盛情难却，自己回家也是一个人。谢秀萍看出了何玉萍的摇摆不定，于是她又说道：“何行长，你还能开车吗？”
“没问题，这点酒，我还是有把握。”何玉萍说道。
“那好，我坐你的车，你送我去。可以吧，到时候你要留要走，随便你了。这可以吧？”谢秀萍问道。
她这么说了，何玉萍也只好说道：“那好吧，难得谢大姐相信我的技术啊。”
谢秀萍开玩笑地对皮建国嚷道：“皮建国，我们不要你了。你就自己去玩吧。哈哈。”
皮建国假装可怜兮兮地说道：“你们就狠心抛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