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好吧。”何玉萍答应着。

“玉萍，快过来一下。”何玉萍突然看到司马昌盛停住了脚步，在前面叫她。

她扶母亲走过去，看到司马昌盛和何三平对面站着四个人，看样子是一家四口。

“易书记，这就是我爱人何玉萍，那位是我岳母。”司马昌盛介绍道。“玉萍，这位是我们二医院的纪委书记易宇红书记，那边是她爱人王工、她女儿小王和她的男朋友。”

“你们好。”何玉萍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黄杏珍也笑着点点头。

“大家好。”小王的男朋友是个高大的白种人，他也用蹩脚的中国话和大家打招呼。

“你们好。”易宇红也说道。“今天真巧啊，在小金山这里碰上你们一家人了。不过，我们家准备回去了，我女儿穿少了，感觉有些冷。”

“那好，你们慢走啊。”司马昌盛说道。

“嗯，你们也玩好。”易宇红说着，和她家人往回走了。

这一下，何玉萍这一对就跟她父亲这一对走到一起了，大家又说着往小金山的山坡上走。

司马昌盛说道：“易宇红这个中秋节看来是很开心的，女儿也回来了，陪她们过节，还带了个男朋友。”

“怎么是个洋人呢？”黄杏珍问道。

“易书记的女儿在德国读博士呢，找个洋人很正常啊。”

“呵呵，要是你是个洋鬼子，我还真会接受不了的。”黄杏珍跟女婿开玩笑说。

何玉萍故意逗她妈妈说：“要是我还没结婚，也在外国留学，我就真找个洋人，回来看看你会怎么样。呵呵。”

司马昌盛听何玉萍这个玩笑，却有点心里不舒服，没有做声。

“那我们可会坚决不承认，不接受。”何三平看出了女婿的想法，马上说话打圆场，然后打话题岔开了。“不过，咱们金海作为开放城市，现在街上的洋人也是越来越多了。”

“金海的外资企业是很多的啊。”何玉萍接话道。

大家聊着天，已经走到小金山上的铁佛寺南门了，这边人流更加密集了。何玉萍看到大门两侧的墙边，坐着好几个算命先生。她看到了八月初在这儿遇到了那位盲人老头，今天他坐在墙边，把那块写着“算命测字”的白布杆子插在身边，正在给一个小女生算命，那神情不像是个算命人，倒是像个坐在中军帐里与将军们密谋的元帅。何玉萍看了司马昌盛一眼，那天就是他做了“好事”，才气得到这里来的，当时是农历七月初七，现在已经是农历八月十五了，也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没想到她自己也出轨了。不过，她认为自己和司马昌盛不一样，他是花钱找“小姐”玩，自己是真正喜欢上了顾一兵，根本不是一回事。她想起那天这个算命的老头子好像跟她说过什么“财色迷人，人财两空”的话，其他的都不大记得了。估计这都是算命先生骗人的东西，几个人不好财，几个人不好色，这种话放在谁身上都适合，估计当时自己是心情不好，语气沮丧，让这种天天“察言观色”的人听出来了。早一段她来拜玄铁观音，是从北门进的铁佛寺，所以没看见这位，也没想起来，不然还想再找他测个字，看他说些什么鬼话。

不过，此时何玉萍对这些没有过多考虑，她现在心里一直最想的是顾一兵，不知道这个家伙今天晚上在做什么。他回银海市跟妻儿相聚了？还是去安县看望父母了？现在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在赏月？

虽然身边有亲人，虽然走的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何玉萍却感觉到一丝落寞。也许是因为爱，她才有些失落，才有些寂寞吧。

“爸爸，妈妈，我们在这里。”何玉萍听到女儿婷婷叫他们，她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司马婷婷跟何斌站在铁佛寺南门的另一边的花坛台阶的高处，冲着他们挥手。

他们四个走过去，站了没有多久，何玉龙夫妻俩也到了这边。何斌也在花坛上叫他们过来了。大家汇齐了，就说今天游人太多，不要进铁佛寺了，到南门下面的山坡上站站，从高处看看月色下的沙滩，欣赏一下“银沙映月”就可以了。

（四）

每次传统的节日，都是宋可难以开心的时候。这种时候，有家人的陪家人，有情人的陪情人，可他的家在外地，没时间回去，情人虽然在金海，却没时间陪他，要陪自己的家人。

晚上他先打了个电话给远方的父母，祝福他们节日快乐，然后一个人在家做了顿饭，独自吃了。他给几位朋友和同事发了节日的祝福短信，也给胡海波发了一条有些暧昧的，反正过节收的祝福短信多，尹格非应该看不到，看了也没什么好怀疑。

胡海波回了他一条短信，说了些祝福的话，也说非常抱歉不能请他吃饭。

宋可回了一条：“几年来我都习惯了，没什么好抱歉的。”

胡海波又回了一条，说是晚上他会去华乐帝看看生意，要是宋可想来可以陪他唱唱歌或者聊聊天，但是他肯定过不来。

宋可又回了一条：“今天不想唱歌了，我自己看看电视。”

其实，歌舞升平的电视有什么好看的，宋可后来还是决定去小金山的沙滩看看，他在金海大学念书的时候，中秋节一般都是在学校里和同学们过的，有两次就是大家骑自行车去小金山，看那个所谓的“银沙映月”的景色。

宋可开车离开市中心的公寓，去了小金山海边。

到了之后，他把车停在了东边一点的停车带上。然后一个人下到沙滩上，在海水边走了走，再又折向西南边的小金山，沿着石阶上到了铁佛寺的南门附近，遇到密密的人流。他知道看“银沙映月”的最佳地点是在铁佛寺里面靠东侧的一块山石上，尽管猜想今天那里人会不少，但宋可还是决定埋头寺去看看。

他顺着入寺的人潮，沿着石阶再往上走，走了几步猛然回头的时候，看到南门外空坪的一角那边，司马婷婷和一个男生站在花坛上，他再细看，何玉萍与司马昌盛也在附近。这种时候，他要逆人流而去打个招呼都不容易，更重要是他现在这种时候也没心情去跟他们夫妻打招呼。

宋可掏了五块钱买了一张门票进去，观音堂、罗汉堂、大雄宝殿那些地方人确实不少，他也懒得去凑那个热闹，径直往后面山坡上走，然后右拐去东边那块大石头那里了。

东边大石头这里的人，比宋可想象的要少些，看来进寺的人多半是拜佛去了，仅仅只是观景的可以在下面山坡上看到银沙映月的景致，不必一定要花钱进寺里来看。

宋可走到石头边的栏杆前，凭栏远眺，看到天上是一轮圆圆的明月，下面是一弯如月的银沙滩，两两相映，似乎让人同时看到了月儿的圆缺对比。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宋可想到的是那首有名的宋词。

站了一会儿之后他找了一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在石头上坐下，感觉到清辉之下的石头有些冰凉。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宋可想起了自己的孤单，不禁眼睛有一点湿了。他寻思着，若是遇到一个绝情绝义的人也罢，他早就放手了，也许还自由自在，自有快活；可是偏偏却遇到一个有情有义但有家室的胡海波，让他无法放下。

宋可已经明白，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爱比不爱更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