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你说,你永远不变,绝对不变。”潘静突然扑进他的怀里撒娇地说,“抱我,抱得紧紧的。”
她整个人扑过来,陈海峰没坐不稳,歪倒在沙发上。
“我好怕,好怕!”她紧紧抱着呓语说,“我们现在是幸福的,今后不论在一起多久都要往下走才好。”
“会往下走的……”陈海峰嘴上虽然予以肯定,但心里涌起此刻或许处于幸福的想法。他心里有种占有感,嘴角上不时露出神秘的微笑。
“我能相信的只有现在。”潘静看着他说,知道爱是捉摸不定的东西,心里产生出此时正处爱的巅峰,随时会有崩溃的危机感。在各种不安情绪搅动了情欲中,他们的情欲受到这种刺激而燃烧了起来,在还没有回过神来时,两人早已紧紧相拥在床上。
“永远爱我,绝对不变心……”
“永远……”
他们会心地一笑,浮在这昏暗房间的空间里。潘静的脸显得很有生气,美艳极了。
潘静说单位分了些梨,味道不错,说着就起身去给他拿梨。她刚刚洗浴,穿着件粉红色睡衣,头发扭成一个松松的结垂着。见潘静这模样,陈海峰心里的欲望辘辘地滚动,就又激动了起来。潘静拿着削好的梨还没坐下,就叫他一把抱住说:“先让我吃吃你,什么味道不错,都没有我静姐的味道好。”
“当心刀。你还行吗?”
陈海峰却像有意在她面前炫耀一番,她所赋予的一种能力,让她饱尝这陶醉于最甜蜜的情欲刺激,让她暂时品味这种清纯的,不掺杂任何痛苦的情欲。其实,陈海峰对这种感情己有一种忧郁,觉得自己在爱情方面是心软情深的,无意践踏了最美好的感情,道德的酵母在发酵,他克服这隐隐的痛苦。所以他心里有种无法克服的羞愧,在她身上自然有种罪恶感,想决心彻底地战胜自己,他却无法做到。让这种疯狂的激情变成纯洁的友情,为此他有过很多美好的想法,他心上还是留下暗影。
“海峰,你有心事?”她轻声地问,声音里有种女人的抱怨,这也惊醒了他的梦。
“没,没有。”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了,但她没有注意到,陈海峰眼睛里闪动的一种邪恶之光。她想:“他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要不要告诉他?是的,我要告诉他……还是等他说吧,要不然显得我好像很贱!”
“真愿你是属于我。”她马上又补充:“……你不愿意我属于你,可我不会抱怨你。”
陈海峰明白她说的是真话,微微一笑说:“现在这样不好?”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很坦白的望着他说,一颗忍辱负重的心燃着女人高尚的感情。“对不起,我使你心里难受,但我们应当非常坦诚……”
“坦诚……”他不胜怅惘的说。可他心里却想:“别这么不知足!你还想跟我结婚?”
“好像你不象从前那么爱我了,觉得我简直是胡搅蛮缠。”
“不,我始终是喜欢你的。”
“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什么隐瞒。告诉我,你对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心了。我知道,幸福的婚姻实在少了。我们是恰好相反,我认为我们两心相印!”
陈海峰并没有接她的话,但一丝无精打采的冷笑浮上他的嘴角。因为近来在他局里流传着一则虽然不太清楚,但又十分可靠的谣言指向他和潘静,他怕有的事影响到他的前程。他觉得潘静对自己的爱,无疑含有一种明显的讽刺。
“你以为我永远不能成为一个好妻子,有个家庭吗?……难道你以为我不可能有这种幸福?我不能讨你喜欢。我有些地方使你非常讨厌!”
“哪里哪里!没有这种事!你是一个挺好挺可爱的女人……这些我无法证明我骨子里是多么爱你。”
潘静很亲切的笑了笑,带点儿惆怅的意味,叹道:“也许是罢。生活真够磨人的,因为你还念着她家的财产,所以你要忍耐下去。我知道你受过很多痛苦……现在我没有力量再那么来一下了。”
“或许吧!”陈海峰竟然爽快地附和,使潘静感到有点妒嫉。他心里比潘静清楚,他们这份感情是度不过生活的浅滩,大家不过是成年人那种玩伴。
潘静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不知怎么地,这时看他的身影显得非常孤独,好像渗透出他心灵深处美。她所感受的爱,所受的苦和所做出的牺牲,永远是女人命中注定的。她觉得自己无论处在什么位子,自己的痛苦总要比陈海峰多,但她从认识陈海峰就开始认命。她那两片美丽红润的嘴唇微微地合在一起,显得格外润泽。
他们难免也谈到一些奇闻轶事,说到法院一个杀人嫌疑犯,转眼间就被宣判无罪释放,传说是他们家在上面有人。这时,她突然安静下来注意陈海峰的面孔,变得冷淡而威风凛凛,嘴唇上有不经觉察到的讥讽的微笑。当她的目光里见到这种感觉时,不愉快的感觉扼住了她的心。突然她好像明白地、更深地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悲哀地想:“这生活里太多荒谬可笑的事,太多了!最后……一切理想都是幻想。善与恶这对孪生兄弟,随着经济的发展开始模糊了,根本不能从法律上来确定,甚至是分辨不出。”
陈海峰留下来过夜,从她好像无所谓的语气中,听出了她的心声;她心里充溢着轻松与安宁,既高兴又有种不满足,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用她尖锐的目光睃了一眼。
盈盈的月光从梧桐树叶中穿过,射进她的房间,把陈海峰耳朵的凹凸线条清晰地勾勒出来。她对他微微一笑,看得出他是平静而愉快的;潘静的嘴唇虽然显得苍白,却更突出了她上面的柔滑,生活留她太多感触,心里带有女人的忧思和惶恐的神情,无端地生出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