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春正与老年乘客聊得热闹,被一阵嘈杂声打断,好像船也停下来不走了。
太春问前面的人:“哎,船怎么不走了?”
前面的男人没好气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太春担心道:“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太春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江面上出现几只大船,船上站满了军队,士兵个个手持大刀长枪,他们的船被挡住了去路。
船舱里乱了起来。
船老大喊道:“莫要慌!大伙坐好莫要乱动。”
太春知道遇上麻烦了,不由得有些紧张。
帆船在兵船的逼迫下慢慢靠了岸,许多持枪的士兵等候在码头上。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说:“大家听着,我们是官军,不是土匪,我们不叨扰老百姓。依照大清律例这条民船官家征作军用了,请客商们快下船,勿要耽搁军机大事!”
船上的人仿佛被吓傻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动。
这时几个士兵在岸上拖了一块跳板搭在帆船的船帮上,军官见大家不动显然生气了,喝道:“怎么还不动?赶快下船,不然我就要以违抗军律处置了!”
一个年轻些的船客说:“我是要到抚州的,在这里下船怎么办?”
军官:“你没听明白吗?这条船管家征用了,赶快滚下船。”
又有些人喊道:“我们也是要到抚州的,我们不下船。”
那军官厉声喝道:“那老子就不客气了。”军官一摆手,几个手持佩刀的士兵立刻涌了上来。
老年乘客拿胳膊碰碰太春:“走吧,不然要找倒霉的。”
太春跟在老年乘客身后踏上下船的跳板。
船客们见状旅客依次下了船。
太春问老年乘客:“老人家,您打算怎么办?”
老年乘客掂掂背上的包袱:“还能怎么办,靠两条腿走呗。”
太春:“老人家,此地离云台山还有多少里呀?”
老年乘客说:“大路六百小路四百五。后生,莫犹豫喽,山高高不过日头,路长长不过腿脚,走一里地就少一里地,再犹豫就赶不上店口了!”
太春犹豫了一下,跟在老年乘客身后向前走去。
晓行夜宿,太春走了大约十来天的光景,终于远远望见云台山镇的牌楼了。
云台镇街道上人迹稀少,许多店铺都关着门,显得十分冷清。太春转了两条街,好容易看见一个年轻人蹲在道边在卖什么,他过去一看,是大黄!太春心里一阵兴奋,于是走过去问道:“兄弟,自己采的大黄啊?”
蹲在那里的年轻人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嗯。”
太春拿起一块大黄在嘴里嚼嚼:“货倒是不错,这样的货你有多少?”
那年轻人说:“只有这一点儿,都在这儿了。您想要多少?”
太春俯下身子,低声说:“两万斤。”
那年轻人惊讶地:“那么多呀?没有。”
太春向四周望望:“这街上稀稀拉拉的看不见几个人啊。哪里像是著名的云台大黄集镇。”
年轻人说:“没办法,赶上打仗了吗。每日集市上来的都是附近的药贩子。远处的买客都不敢来,就是药农也害怕,弄不好就会被抓兵抓走的。”
太春:“那你怎么不怕?”
年轻人捋起裤脚让太春看:“我有残疾,一条腿瘸了。掌柜是打归化那边来的吧?”
太春:“你怎么知道?”
药农:“我们云台山产的大黄历年来十之七八都是被归化来的买客买走的。我们对归化的买客最熟悉不过,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听说归化商人把大黄直接运往了蒙古和俄罗斯,是吗?”
太春:“是这么回事。”
那年轻人说:“那可是赚大钱了。”
太春翻拣着地上的大黄,随便和卖主聊着:“银子倒是能赚上,可也不是那么容易。”
年轻人说:“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内行。要说我这大黄那是最上乘的,质量没有一点问题。”
太春:“你说的是真话,你药的确实是不错。请问老弟尊姓大名?”
年轻人自嘲地说:“什么尊姓大名,我姓许名叫路得。家就在镇子东边,不到十里路程。”
太春:“哇,真是巧了,原来咱俩是本家呢,我也姓许。”
许路得也很兴奋:“哦,真是巧事。看样子你年长我几岁,那我就叫你许大哥了。”
太春也高兴道:“好!想不到我刚到这儿就认了个兄弟!”
许路得也是个爽快人,他直言问道:“许大哥,你是到云台山来是……”
太春:“路得老弟,我就是来收买大黄的,你看这云台山的集镇稀稀拉拉的看不到几个卖大黄的人,你能帮帮我吗?”
路得:“大黄不成问题,许掌柜打算收多少?”
太春:“刚才说了,至少要五万斤!”
路得说:“既然认了兄弟,事情就这好办了,不就是五万斤吗,你跟我走就是了。我可以这样跟你说,就我们台怀村方圆十里地,就能收到五万斤上等大黄。您都不要东奔西跑,坐在我家的竹椅上喝茶晒太阳就行了。大黄我替您收好,到时候请您过目就是。”
太春笑着点点头:“那敢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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