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平安夜和圣诞节渐渐有了年味的厚重,街头巷尾充斥着的圣诞树和红衣白胡的老爷爷将这个下雪天粉饰得有些不伦不类。对于卖者这只是个鼓动消费的噱头,而对于买者也不过给自己难得的奢侈寻求一个适时的理由。所以圣诞节对于我们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供需关系上的一个契合点。而这对那些真正意义上去过圣诞节的人是个讽刺,耶稣估计也会颇为尴尬,人们借着他老人家过生日的由头大肆购买各自所需的东西,却打着给他庆生的幌子。
这样的日子大学里的年轻人当然是不甘寂寞的,大学生俱乐部适时地办了场舞会,吸引了很多人。“马垫儿”是好热闹的主儿,便把我们拉上一起去。下午岩还跟卢菡特意出去各自买了身晚装,我也不得不从衣橱中翻出许久不穿的西装,有些瘦了。
“你长肉了呀!”岩看着我身上有些发紧的衣服说。
“您这么贤淑,他不长肉才怪呢。”“马垫儿”在一旁起着哄。
“就你丫这身排骨,不知道以为你们家卢菡虐待你呢。”我穿着这身衣服有些无所适从,索性解开扣子,胳膊还能伸展开。
我们相互揶揄着去到俱乐部,里面已经人山人海。正中央是棵很大的塑料圣诞树,上面缠着彩灯,挂满了形状各异的礼物盒。四周扎着彩带,中间还有条横幅,活脱一出上世纪八十年代某工厂的职工联欢会。还好dj很专业,一段大气的rap开场,却总给人身在酒吧的感觉。后来我看见角落里堆满的酒箱才明白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对于校园大多数含蓄的人来说,只有醉时才能给舞会带来兴致。
岩松开我的手说,“你都没邀请我作你舞伴呢,所以今儿晚上我们做一回单身,我允许你跟别的女生跳舞。”
“我还不允许你跟别的男生跳舞呢。”
“那可就由不得您喽,小姐,能跟您跳支舞么?”“马垫儿”一如既往地露出猥亵的笑容。
“边儿呆着去,我跟菡菡今儿晚上都不会跟你们跳舞的。比个赛怎么样,看今儿晚上谁的舞伴多,输的请吃宵夜。”
“没问题。”“马垫儿”的盲目自信恰如其分地中了岩的圈套。
“马垫儿”飞似的钻入人群寻找落单的女生去了,我茫然地站在岩身边。
“不告诉你今儿解放你们嘛,平素里您不老说自个儿多大魅力么,证明的机会来了,杵着干嘛,快去呀。”卢菡不由分说,将我推走。
我尴尬地看着这场与弥撒毫无半点关联的舞会,后头想来,其实圣诞本身所固有的涵义已无关紧要,人们所期待的,是一种梦幻般的向往,以及情感的宣泄和快乐的追求。那还干嘛跟自己较真儿,我开始寻找那些躲在角落里独斟独饮的女孩儿。
将视野从岩的身上跳开才慢慢发现,炫目闪耀的舞会已成为当季流行的风向标,每个人都费尽心力地装饰着自己,尽情展现着青春独有的迷人魅力。
慢慢地我发现,落单的女生大多傲慢得难以上手,几次碰壁后我改变了策略。从扎在一堆的低年级女生中着手,我走向几个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女孩儿,显然她们也发现我径直走来,都害羞得低下头咂着手中的饮料,时不时瞟来一眼。我把手伸到中间的一个女孩儿面前,“小姐,可请请你跳支舞么?”女孩儿脸色粉红,羞涩地犹豫着,最后在同伴的鼓动下扭捏地伸出手来。
女孩儿带着个红色的圣诞小帽,稚嫩的脸庞因为略施粉黛显得很可爱。不像岩和卢菡她们不惧寒冷的穿着炫目的晚装,女孩儿穿着一身紫色的紧身高领毛衣,搭着一条淡色的牛仔裤,给人出水芙蓉的清爽感。
“我认得你,咱们一个院的,你是学生会主席。”女孩儿远没她看上去那么娇羞。
“不能吧,我怎么见过你。”我有些意外地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庞。
“我这学期才从南校转专业过来,你女朋友没来么,她好漂亮。”女孩儿声音清凉的像一杯夏日里的冰镇汽水。
“我被抛弃了,所以没了舞伴落单了。”
“哦,没关系,有我作你舞伴嘛!”女孩儿张着大大的眼睛,仿佛水晶一般。
女孩儿动作有些笨拙,踩得我脚生疼。我们像两只企鹅,大摇大摆地扭动在舞池中。不远处“马垫儿”揽着一个妖艳的女孩儿有说有笑地蹦着,而令我不解地是岩和卢菡却一直端着酒杯站在舞池边缘,竟然没有人去邀请她们。我远远地看着岩,一身蓝紫色的低胸晚装,脖子上一条闪闪发亮的水晶项链,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耀眼,但或许是这般高贵的扮相让原本就含蓄的男生们望而却步了。
“落单的是你女朋友才对吧,是你抛弃老人家。”女孩儿笑着说,嘴角两颗精致的小酒窝。
“是她不走运。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不告诉你,我知道你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