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觉得胡斯达尼婀娜漂亮吗?”
“当然。她的体型是十足秘鲁人的,皮肤是桂皮色的,模样很大方。肯定会让很多人动过心思。”
“我爸爸对你说过她漂亮吗?”
“没有。我记得没有说过。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
“没有什么。可您比胡斯迪漂亮,母亲,您比任何女人都漂亮!”这孩子大喊起来。尽管突然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还是赶忙道歉说:“是不是不该跟您说这个?您不会生气吧?”
卢克莱西娅太太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让利戈贝托的儿子看出她透不过气来的样子。是不是魔鬼又故伎重演了?是不是应该揪住他的耳朵,把他轰出去,命令他不许回来?可这时阿尔丰索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说的话,正在翻动着笔记本寻找着什么。他终于找到了。
“母亲,您看!”他递过来一块小小的剪报。“希勒小时候的像。我不像他吗?”
卢克莱西娅接过来仔细看看那个瘦弱少年的模样:短发、眉清目秀,身穿本世纪初那种黑色束胸衣,翻领上插着一朵玫瑰,硬领衫和蝴蝶结似乎让他感到窒息。
“你一点也不像他。”她说。
“身边是他的两个妹妹。格特鲁德和梅拉涅。那个小妹妹、金发的那一个就是著名的格特伊。”
“她为什么出了名?”卢克莱西娅问道,心中感到不快。她很清楚自己正在向一块布雷区走去。
“什么为什么出了名?”那张红润的小脸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双手做了一个戏剧性动作。
“你原来不知道啊?她是那些著名的裸体画的模特儿。”
“啊,是吗?”卢克莱西娅太太心中的不快又增加了几分。“看得出,你非常了解埃贡·希勒的生平事迹。”
“我爸爸书房里有关他的一切著述,我都读了一遍。有一大群人给他做裸体模特儿。有女学生、妓女、他的情妇瓦莉。还有他的妻子埃迪特和地的小姨子阿黛勒。”
“好啦,好啦。”卢克莱西娅看看手表说道。“天黑了,你该走了,阿尔丰索。”
“埃迪特和阿黛勒同时给他做模特儿的事,你也不知道吧?”这孩子继续说下去,热情洋溢,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后来他跟瓦莉在克鲁茅小镇同居的时候,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瓦莉脱光了衣裳同学校的小姑娘在一起。因此,闹出一场大乱子。”
“这不奇怪,因为是女学生嘛。”卢克莱西娜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现在,天黑了,你最好快走吧。如果利戈贝托给学校打电话,就会发现你逃学了。”
“可说这是乱子实在不公正。”阿尔丰索极为激动地继续说下去。“希勒是艺术家,他需要灵感。他不是画出了大师之作吗?他让姑娘们脱下衣服又有什么不好呢?”
“我要把茶杯送回厨房去。”卢克莱西娅太太站起身来。“阿尔丰索,你帮助我拿盘子和面包篮。”
那孩子赶忙用手把散落在小桌子上的饼干渣收起来。然后,他顺从地跟在继母后边。可卢克莱西娅仍然没有能够让这孩子转移话题。
“的确,他跟有些裸体姑娘也搞点小动作。”母子二人穿过走廊时,他边走边说道。“比如,他跟小姨子阿黛勒就搞小动作,虽然跟妹妹格特伊是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对吗?母亲。”
卢克莱西娅太太手中的茶杯已经乱跳起来。这个小鬼头有这么一个着了魔的习惯:尽管别人不爱听,也要把谈话引到那些不正经的话题上去。
“当然不会。”她回答说,觉得舌头有些费力。“当然不会。亏你想得出来!”
二人走进小厨房,地面的瓷砖仿佛镜子一样光洁。四壁也干净得闪闪发亮。胡斯迪尼婀娜奇怪地望着那母子二人。她的瞳仁里跳动着一只小小的蝴蝶,使得她青铜色的面庞生动起来。
“他跟格特伊也许不会。可是跟他小姨子是肯定有的。”那孩子固执地坚持道。“埃贡·希勒去世后,阿黛勒本人就承认了。母亲,几本书上都是这样说的。这就是说,他跟两姐妹搞小动作。或许正是由于这种事情他才产生了灵感。”
“那个不要脸的是什么人?”女仆问道。她的表情丰富极了。她接过去茶杯和盘子,再—一放在打开的水龙头下面;然后,又—一泡在充满蓝色泡沫的水盆里。洗涤剂的气味充满了厨房。
“埃贡·希勒。一位奥地利画家。”卢克莱西娅太太低声道。
“28岁就去世了。胡斯迪你想想吧。”那孩子补充了一句。
“说不定他就是因为小动作太多了才早死的呢!”胡斯迪尼婀娜边说边洗盘子和林子,随后用一块彩色菱形的毛巾—一擦干这些器皿。“小阿尔丰索,你也这么干吧,小心你犯同样的毛病。”
“他不是死于搞小动作,是因为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