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不懂_叛 逆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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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懂(1 / 2)

离开船餐厅时,天色昏黄,一路上,他们并肩走着、聊着,脸上都带着笑容,到家时,天空幽暗,月亮浮上来,照着屋子,照着二楼阳台。

那里,有两个醉鬼,桌上杯盘狼藉,荆永旭看到这景象,明白了。他跟苏笙说:“我们去外面吃。”

“不准。”孔文敏跳起来嚷。因为喝醉,她的眼睛红红的。

“弄了半天,我哥还是要跟她吃饭……你笨不笨?”荆锦威指着她笑,他也醉了。

孔文敏那声“不准”,教苏笙光火,她故意对荆永旭说:“好,去外面吃,刚刚你请我喝茶,现在我请你吃饭,我去拿帽子。”

苏笙去摘帽子,孔文敏气得眼睛要喷出火了,荆锦威还指着他们笑。

“下次换我哥回请早餐,然后你回请午餐,然后他又请晚餐,哈哈哈……最后请咱们喝……喝喜酒?”

“两个都不准再喝了。”荆永旭过来,拾起软木塞,堵住酒瓶,“这里不欢迎酒鬼。”

“是吗?你不欢迎的可多了!”孔文敏牙一咬,瞪着苏笙,“你不欢迎陌生人、不喜欢交朋友、讨厌被莫名其妙的人缠着……”

说我喔?苏笙瞪回去。

“但我更不欢迎闹事的人。”荆永旭把酒归回架上。

孔文敏脸色微变。

苏笙拍拍帽子,“要走了吗?我饿死了。”

“当然饿。”孔文敏冷笑,“你的胃口啊,能吃一百个水饺呢!”

“一百个水饺?”荆锦威拍额大笑,“我想起来了!苏笙?她就是上次害你丢脸的……”看见孔文敏瞪他,他马上收口。

“对了,孔小姐,我忘了谢谢你,多亏你的奖金,我才能来这里。”苏笙也不客气了。

孔文敏脸色一沉,冲过去挽住荆永旭,炫耀道:“他有没有跟你说,我是他的未婚妻?”

苏笙震住,胸口像挨了一拳。

“我们走吧。”荆永旭甩开她的手,跟苏笙离开。

孔文敏拦不住,跺足直嚷着“不准、不准”,荆锦威却笑着拉住孔文敏,催他们快走。

到了屋外,苏笙说:“我回去了。”没想到他有未婚妻。

“不是要请我吃晚餐?”

还有脸说哩,苏笙瞪他,已经有未婚妻,应该跟别的女人保持距离吧?

“我走了,再见。”她说得很响,像在跟谁赌气,转身就走,却听见他说——

“孔小姐不是我的未婚妻。”他又说,“文敏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笙转身,看着他。快乐像只小鸟扑回心里了,在那儿振着翅膀。他在笑,那双黑眸也在笑,他好像洞悉她的想法,苏笙脸热,心怦怦跳。

她咳了咳,又清清喉咙:“嘿,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她不走了。

“太多了。”

“先说好,太贵的我请不起。”

“那么,苏小姐的预算是多少?”

“不能超过一千。”说完又郑重强调,“是两个人加起来不超过一千。”

“这样的预算,要去好一点的餐厅有困难。”他故作为难。

她眼一睁,调皮地说:“也对,我还是回饭店吃免费的晚餐。”

他低笑咳嗽,“还好我这人一向喜欢挑战,走吧。”永旭迈开脚步,苏笙跟在后头。

月光温柔地映着这一大一小的人儿。大的神情平静,心思澎湃;小的满面笑容,心情愉快。两人都欢喜,心头都有那么点甜杂着一些慌。

荆永旭想——我是怎么了?我不是喜欢独处的吗?可是多荒谬,我竟一直找借口留住她。我是怎么了?觉得时间走太快,曼谷比平时热,周围霓虹褪色,她是惟一的亮点。我怎么了?

荆永旭迷惘了。此刻,他的感受也是苏笙的感受。苏笙觉得自己中暑了,才热得发晕。她听自己没头没脑说出一句:“她是不是很喜欢你?”

他低笑咳嗽,回避这个话题,“我们吃烧肉怎么样?”

她点着头,唧唧咕咕地说:“不回答,就是喽。”

他仰头笑,这个苏笙,不懂迂回。

她又说:“真可怜。”

“可怜?”

“她啊。”

“孔文敏?”荆永旭站住,奇怪地看着她。

“嗯。”

“她有什么可怜?”

“跟你没婚约,还逞强地硬要认你当未婚夫,也不怕丢脸,一定是爱你爱到发狂了。”

“那么可怜是?”

“我看得出,你不喜欢她。”

“你确定?”他挑起一眉。

“当然,因为她喝醉了,而你跟我站在这里。”

荆永旭心中一震,出乎意料之外,这个看似直率的女孩,竟有着细腻的心肠。他用十分有趣的眼光盯着她,懒洋洋地笑了,“你很聪明。”

她立刻睁大眼,“嗄?说对了?我猜的哩!”

他哈哈笑,“走吧。”

十分钟后,他们在路边摊前,荆永旭用泰语跟小贩交涉。然后对苏笙说了个价钱,超便宜的。苏笙付账,走进摊位,荆永旭却拉她出来。

“不是要在这里吃。”

“唉?那要去哪吃?”她看老板将食物打包。

荆永旭接过餐点,看着她,“苏笙,昭披耶河的美,要晚上才看得见。”

他们来到一处小船坞。数艘小船系在岸边,几名船夫蹲在地上抽烟,一见到他们,全涌上来,说个不停,苏笙都听不懂。但从荆永旭和他们攀谈的动作中,她猜他们在议价。最后,荆永旭指着个小男孩,小男孩高兴地带他们走向一艘船。

“我们要坐船?”苏笙一脸惊喜。

“是啊。”

小男孩提着灯笼在船边等,向他们比出“请”的手势。苏笙跳上船,荆永旭跟小男孩说了几句话,付了钱,踏上船。小男孩在岸边,抽掉绳索,小船荡入河面。荆永旭坐下,摇动船桨,船划向河中央。

苏笙兴奋地张望四周。远处,渔家灯火,零星地闪着。抬头,月儿圆亮柔白,星光点点稀微,她恍惚了。

“从不知道,晚上是这么美的。”忽闻到香味,荆永旭将盒子打开,布好晚餐。桨搁一边,船泊在河中央。

“厉害,这里比任何一间餐厅还棒!”她大声赞美。

“你喜欢就好。”他递筷子给她。

苏笙嚷饿,连吃了几口,心满意足。深吸口气,赞叹:“有美丽的月,香喷喷的晚餐,太棒了。”她热切地对他说,“我弟老说我是全世界最不懂浪漫的人了,回去后我要告诉他,这才叫浪漫,真希望有摄影机,把这里的景色拍下来,拿回去做纪念。”

“你可以拍下来。”荆永旭拿下挂在颈间的相机给她。

“好主意。”苏笙格格笑,拿了相机,对着天空“喀喀喀”地拍了好几张,“他一定羡慕死我了……”

瞧她乐得像个孩子。因为苏笙,这夜的昭披耶河,在荆永旭眼中,仿佛也更美了。

他们沐浴在月光里,对坐饮酒,品尝美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虚度时光,不看表也不提再会。

吃完晚餐,苏笙趴在船边,手探入河中,捞自己的影子。望着倒影,她感慨地说:“快乐得不像真的……”所谓的浪漫是这样吧?喔,她这不解风情的女人,也终于尝到浪漫的滋味。原来,良辰美景,山珍海味,背景再华丽,言语再动人,只要相陪的人不对,她就没浪漫的体会。苏笙有感触,这么快乐是因为月亮星星,还是他?

她转头,瞧着荆永旭,他也正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像有话说,但他只是静静微笑着。

苏笙想着,要是能留他在身边多好?跟她回家?不,他不该活在那里,他跟那些穿西装打领带的人不同。他不适合那里,他该住在这。

她傻望着荆永旭,觉得这男人的背景,该是蓝天白云,属于棕榈树和金色阳光,好像他只存在周末,属于星期六和星期天。他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有安抚人心的磁场。真希望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她想入非非,脸红了。

“在想什么?”他问。

“今天是我生日。”她微微笑。

“几岁?”

“二十八。二十八年光阴就这么‘咻’地过去了。”

“我三十,三十年光阴也这么丢掉了。”

“很晚了,你……要回家了吗?”好像耽误他太久了。

“没关系,还可以再坐一会儿。”

“船这样晃,晃得想睡。”

“像不像摇篮?”

“像。”

荆永旭问她:“有什么生日愿望?”

“希望睡在这么美的月光里。”

他笑了,“那你睡。”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船呢?”

“船不会翻的。”

他一派轻松地说着,好像他要是说——时间停住了,时间就真会停住。

她当真往后一躺,“好,我睡。”

“你真睡?”荆永旭惊讶,笑了,“老天,我开玩笑的。”

一双大眼睨着他,“没关系,船翻了就算了。”

“你不会游泳。”

“有多少人可以死在这么美的地方?”

那倒是。荆永旭低笑道:“你什么都不怕,是吧?”这么豁达开朗,乐观活泼。跟她相处,令他死寂的心有重新活过来的畅快感。他记得当时她参赛的模样,那不畏众人眼光,拼劲的吃相,她不怕丢脸。

苏笙望着天,怂恿他,“你也躺下,跟我一样瞧瞧这月亮、这星星,你会觉得这样死了也开心,这样看着看着,真不想回真实的世界。唉,怎么办?我不想回去了,我不想工作了,我只想一辈子这样躺着看着它。”

“你看上瘾了?”

“是啊,你看,月亮好漂亮……”

他抬头,望着月,“今晚月晕。”

“什么月晕?不懂。”

他解释:“你看月,月亮外有大光圈,即是月晕,宋朝苏洵说‘月晕而风’,就是必生大风。这是征兆,明天要刮大风。这句底下还接有一句‘础润而雨’。”

“础润是什么?”

“柱础湿润,就是快下雨了。月晕而风,础润而雨,都是在讲征兆。”

“哦,明白了。准吗?”

“你可以注意看看。”

他们热烈地讨论起各种征兆,她聊占卜星座,他跟她讲易经紫微。最后他们的共识是——他们都信命运掌握在手里。然而他们也都迷糊,讲了半天,没领悟到爱的征兆,已在两人的眉目间示意。目挑心招,心中那点意思,却如梗在喉。说开来?不,他们都不好意思。

后来苏笙累了,闭上眼,“我睡了,我真这样睡,回去跟我弟炫耀,说我二十八岁的生日哪,睡在月亮星星底下,睡在船上。”

荆永旭莞尔,“好好好,你睡,过生日的人最大。”

苏笙合眼,船轻轻晃,她身心安顿,好轻松。自双亲去世,她从未这么轻松过。当年意外发生,她被逼着早熟,一直将神经绷得很紧,强迫自己坚强。相信弟弟看得出来,才逼她放假。

不知谁说的,人死后,化作天上的星。她不信,家乡的夜,没这么多星星。而这里,满天星子,如果传说真的,每颗星背后,凝聚多少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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