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淡淡一笑。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酒,他与胡从良一人一杯。
“那就尝尝这拉图。它有着最坚实的单宁。”
说着,孟归煞有介事的轻轻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挥发着那独特的香味。将鼻尖凑上去享受般的闻了闻,抵着唇边,以舌尖送入口。那流畅的动作,犹如教科书般正统,看在他人眼中,便是一番视觉的享受。仿佛那酒犹如神汤叫人流连得难以忘怀。
回甘一番。这才将酒喝了下去。见胡从良只是看着他,未有动作,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那胡从良本是不会品酒,又是遇上孟归这样正统的举止。一时间有些窘迫,却也掩饰的很好。微笑着学他方才的一举一动,依葫芦画瓢。表现出享受的样子,随即,淡笑着说道:“威克汉先生的推荐的确是好。”
孟归满意的笑道:“胡先生你喜欢那是最好的。”
胡从良讪讪的笑着。又是在孟归的面前。用尽他脑中所有关于红酒的词汇,赞扬了一番,他并品不懂的酒。
孟归只是淡淡的微笑,望了望入口方向,随即笑道:“胡先生你可以再让品酒师再为你试试其他的。拉菲也是不错的。我先去招呼朋友。请便。”
胡从良立刻让出身,笑着说道:“请。”
看着孟归悠扬而去的身影。他心中不禁感叹。贵族与普通人那是本质的区别啊,举手投足间总是有着别样的光彩。若是自己也能懂的品酒,至少不会显得这样窘迫。可看着手中晶莹的酒杯,他却始终无法品出个所以然,入口是酸涩的,根本不似方才看威克汉先生那样享受的感觉。
那女伴已是碰到了其他朋友,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看向这满厅的客人,却无一人注意到他。这才知道,自己离着上流社会还是有些距离,需要继续努力的。
此时,那品酒师已准备好了一杯白水给胡从良漱口。又是十分礼貌的递上了另一杯,说道:“胡先生,拉菲。”
胡从良只得尴尬的笑着说谢谢。再一想,佯装在这儿品酒也是一件妙事。至少在他人看来,自己还是懂行的。又能博得爱酒之人威克汉先生的好感。
此时,孟归去欢迎的,便是沈卓航本套戏曲另一位重要的主角——余自在。
他与余自在前两日在沈卓航的介绍下见过一面。自然互相知道彼此的作用。打了个招呼,商量了计谋。他看了一眼那仍旧在品酒的胡从良。打了个眼色给余自在,两人便是一同迈入那品酒区域。
余自在笑着说道:“好香的酒。威克汉,你可真是大手笔。这些酒都是哪儿弄来这么一大批酒的。”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是足以引起胡从良的主意。这位余自在虽是在山西出了名,可也时常上各色报纸的头版头条。胡从良自然觉得眼熟,再一细想,原是矿商。本想离开品酒区的脚步,便是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继续闭眼,享受着钱财的味道。
那孟归为他倒上一杯酒,说道:“我们英国人自然是能轻而易举的弄到法国人的酒。”
递上了酒杯。问道:“拉图,合适吗?”
余自在笑着接过,闻了一鼻子,说道:“你说合适就合适呗。”
喝了一口,他恍然大悟的笑道:“这就是上回你给我喝的雄厚的酒啊!”
孟归与他碰杯,说道:“余兄好记性。”
余自在哈哈的笑道:“那当然,上回你给带的两瓶,我只舍得喝了一瓶。味道的确不错。这回。看来我是有福了。”
孟归笑道:“我已差人送了五支到你府上。”
“那可真是多谢了。老弟。”他笑着拍了拍孟归的肩膀,十分豪迈的模样。
而胡从良一直是坐在一旁窥探着。他此时又是燃起了十足的希望,心想,原来上流社会亦是有这样的莽夫。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却是忘了眼光太过的锋芒,直接被那余自在逮了个正着。
余自在看向胡从良,本是站着。微微抬起下颌,很是高傲的模样问道:“这位是?”
胡从良立刻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脸上是礼貌的淡笑,道:“你好。余先生,我早已听闻您的大名。我是梁氏食粮的总经理。胡从良。”
“哦。”余自在笑着点点头,却是不以为意的模样,说道:“原来是胡老板。你们梁氏食粮最近风头正猛啊。”
胡从良讪讪的笑道:“过奖,过奖。”
随即,他不再看向胡从良。表现出半点儿兴趣都没有的模样。这余自在,要说到演戏,可一点儿都不逊色孟归。随即,拉着孟归。两人一块儿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孟归轻轻向着胡从良点头算是致歉,胡从良亦是露出理解的微笑。
余自在这一举动,在胡从良眼里,那是防备。可深一层次来说。孟归既能同余自在做着朋友。眼看着又是关系匪浅的。胡从良更是对这位‘威克汉先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甚至开始觉得,坊间流传的‘威克汉先生只会吃喝玩乐’或许是假的。胡从良自诩看人有些眼光。乍一看。他便不似那般肤浅的人。
这世界上,最存在的便是扮猪吃老虎。就这么短短二十分钟的独自观察。他便决定。要与威克汉先生做一做朋友。
那边,余自在拉过孟归,故作神秘的说道:“我新发现了一个铁矿。不知道公爵先生有没有兴趣……”
声音虽轻,可却足以入了胡从良这有心人的耳朵。胡从良顿时鄙夷之心油然而生。这余自在说到底竟是通番卖国啊。贩卖铁矿。可再一想,他是商人,有何不可。而自己也是商人。他自然知道铁矿究竟有多大的利润。虽不关他的事情,可竟有些蠢蠢欲动。
胡从良眼见着孟归摸着下巴,严肃了表情,有些思考的模样。
少顷,孟归说道:“你也知道。我如今是在上海开拓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