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街灯初上。几辆高级轿车陆陆续续驶进市府大院，停在了市委书记的住处门前。陆鸿的住处也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落，与田嘉良的院子隔着一片小树林。门上，也有一幅对联。

上联为：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下联为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陈维抬眼望了一眼横批：官为民。心中，很不是滋味。

以前，在他看来，市委书记陆鸿就如横批上所说的，当官为民。然而，下午，他忽然收到消息，说市委书记可能收受了长丰集团的贿赂。

若是以前，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市委书记是那种贪赃枉法的人。但是，他确信消息来源可靠。而且，他也找孙杰川求证过消息的真实性。孙杰川支吾了半天，才说了句：不排除那种可能。这无疑是告诉陈维。市委书记有可能真的违了法。

陈维站在一边，让身后的常务副市长常宇先进去。常宇笑着，也走到了一边，打着哈哈道：“陈书记，你太客气了，你先请。”

陈维摇摇头，苦笑着说：“我烟瘾来了，你们先进去吧！”

常宇大声笑了起来，推开院子的门，阔步走了进去。政法委书记谢治朝陈维点点头，也跟了进去。杨征向陈维打了声招呼，递给陈维一支烟，“有火吗？”

陈维从包里摸出打火机，递给杨征，缓缓说道：“杨部长，你也进去吧！我静一静。”

杨征吸了几口烟，就迅速灭掉烟蒂，笑着说道：“你是个烟鬼，我不陪你，先进去了。”

杨征走后，陈维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大衣。初春的夜晚，总觉凉飕飕的。门前的树叶在微风中丝丝作响。夜空中，一轮新月正缓缓上升。陈维不停的在门前来回走着，不时抽一口烟，不时瞧上几眼手表。

这时，一辆轿车开了过来，陈维赶紧朝轿车走了去。走到轿车跟前，他才发现，来人是纪委书记简大伟。他朝简大伟寒暄了几句，说书记正在等他打麻将，要他快点进去。简大伟笑了笑，说自己经常输，不打也罢。

过了几分钟，一辆灰色的轿车才缓缓驶了过来。陈维看清了下车的人，便站在门边的路灯下，咳了几声。孙杰川才意识到，陈维已经等他多时了。他笑着朝陈维走去，小声说了几句。陈维脸上才渐渐露出了笑容。他搓了搓手，和孙杰川并肩进了院子。

他们刚一踏进院子，就听到严忠民站在石阶上叫陆鸿进屋，“书记，外面凉了，进去吧！”

陆鸿摇了摇头，反倒快步朝陈维和孙杰川走了来，笑着说道：“我正在等你们两个呢，案子的事情，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不要有包袱。对了，今晚就好好玩他一宿，不谈公事。”

“书记，对不起。”陈维低着头，向陆鸿道歉。

“都五六十的人了。不就是迟到了嘛！说什么道歉。杰川同志也是，好端端的，下什么区县！”

孙杰川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跟在陆鸿和陈维身后，进了屋。

大厅里，有三张桌子。除了一桌饭菜外，还有一桌麻将，一桌扑克。

肖钰清见陈维等人走了进来，就笑着说道：“陈维同志，你和杰川同志都迟到了，是自己罚酒呢？还是陪我们打麻将。输了，要加倍喝酒。”

“肖书记，你绕过我们吧！每次打麻将，都是我们酩酊大醉，你滴酒不沾。”陈维将外衣递给了一个佣人，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那是书记技术高超，像你那种技术，再练十年八年，恐怕也不是肖书记的对手。”田嘉良摸了一张麻将，打了出去。又说：“你们迟到了，就该罚酒。没吃饭的，先吃饭。吃了饭的，来换换秦岳和凌浩。这两个年轻人，没什么技术。”

“爸，你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是凌浩一个人赢你们三家，你怎么反倒说他没技术。”田淑妍站在田嘉良身后，笑望着凌浩。

“市长，都说女儿大了，胳膊肘就往外拐，这话，没错吧！”谢治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田淑妍红着脸撒娇道：“肖叔叔，谢叔叔欺负我。”

“糊了。”肖钰清捡起秦岳刚打出的三条，笑了起来，“这次，你该喝两杯酒吧！”

秦岳笑笑，接过田淑妍递给他的酒杯，说：“肖书记，你总该让我几次吧！每次都糊我，再这样，我可能要醉了。”

“好了好了，就喝一杯吧！”肖钰清边和牌，边说：“淑妍，要不，你也来打两把。”

“喂，田大主持人，你也太黑了吧！跟凌浩就倒半杯，给我就是满满的一杯。”秦岳盯着酒杯里的酒，拿田淑妍打趣。

“死秦岳，你自己输了，还怪我酒倒多了。”田淑妍噘着嘴瞪了秦岳一眼，很快又笑了起来，“你酒量好嘛！多喝一点，也没什么。”

秦岳咬牙，把酒喝了个精光。

“陆书记，来打两圈吧！”田嘉良回身望了陆鸿一眼，笑着说道：“陆书记，到你家来打麻将，你总得尽地主之宜吧！”

陆鸿推托不过，便走了过来。秦岳主动站了起来，让位给陆鸿。凌浩望了墙壁上的挂钟一眼，八点零一分。他的心猛地一紧，也站了起来，朝身边的常宇说道：“常市长，你换换我吧！我”

田嘉良望了凌浩一眼，凌浩就没再说下去。常宇点点头，坐到了凌浩的位置上。

“淑妍，你回家去，叫你妈妈把去年省委给我的两条好烟拿过来，给你的叔叔们抽抽。”

“田市长，去年的烟，你都还留着，怕是坏了吧！”常宇打了一张牌出去，笑着打趣，“省委发的慰问品，我的早就没影了。”

“春节刚发的，怎么会过期？”田嘉良专心致志的摸了张牌，又打了出去。

田淑妍拿眼睛瞧了一眼凌浩，凌浩低着头，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犹豫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淑妍，我陪你去吧！”

“真真是金童玉女呀！”肖钰清笑着拣过田嘉良打出的牌，简短有力的说道：“碰。”众人跟着肖钰清笑了起来。田淑妍红着脸，和凌浩并肩出了门。

“淑妍，我的卡西欧手表，好像落在你家的客厅了。”刚一走出陆鸿家的院子，凌浩就淡淡的说。

田淑妍“噢”了一声，摇了摇手上的翡翠手链，问凌浩：“你真的喜欢看我的节目？”凌浩点点头，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