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倒也周到,不过若是连太保府都顾忌这个,天下怕是没人不会有闲话了。小兄弟是婉儿的救命恩人,初来京师,我们说什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至于这份恩情嘛,且容日后再相报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刚才二弟似乎有什么事情找我,让婉儿耽误了这么久,怕是让他等急了,我们的大将军可是不喜欢等人的。”延昭笑着道,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了出去。
“应麟弟弟,在这儿住一下有什么不好?虽然条件是不如外面的客店,可是照顾的可比外面要周到嘛,外人想来住还不让呢。走吧,带你找所屋子去。”婉儿有些不高兴的道,她本来以为应麟会很高兴的在这儿住下的,哪知他会百般推脱。
“不是的,婉儿姐姐,我是来京师应科考的,若是真的在太保府住下,日后有了功名,难免有人会有闲话说我是靠了太保大人的佑庇。想当日,少,咳,族长教诲,要我凭真才实学争得一官半爵来为家族增光,小弟谨慎洁行,岂敢轻负族长重托。这种闲话,既能避之又何苦让它滋生呢?”应麟拉住婉儿道。
“是,你很清高,你连太保都不放在眼里,算我好心成了驴肝肺,您啊爱上哪住上哪住去。别让太保府这一池浑水脏了您的脚。”婉儿听后甚为恼火,言语间不满溢于其中。
“不要这样嘛,婉儿姐姐。”应麟大窘。
“还婉儿姐姐,婉儿姐姐,说,到底住不住。”婉儿撇撇嘴道,眼睛注视着应麟,目光却是可以杀人了。
“住,住,住,小弟全听姐姐吩咐,全听姐姐的。”应麟低下头怎敢跟她对视,小声说道。
“还算你识相,跟我走吧。”婉儿挥挥手道,仿佛她才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似的。
太保府占地委实大,房屋一座连着一座,不过却都不甚豪华。婉儿领着应麟来到一座幽僻的小院中道:“应麟弟弟,以后你就在这儿住下,这里比较安静,你也好安心准备应试。我会天天来看你的,等会儿我再去叫个丫鬟来服侍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嗯,跟看到的人说都可以。”
“嗯,谢谢姐姐,太麻烦姐姐了,真没想到还会遇上这么好的事情呢。”
“呵呵呵,这还不是你自己得来的。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呀,我先履行一下我的第一个承诺――走,我们出去大吃一顿去。”……
……
应麟于是在太保府住下,一边了解京城的情况,一边准备着一个月后的科考;昼则读书,夜则习武,日子过得倒也舒坦。婉儿每天都来看一下应麟,不过当她看到应麟手中拿的书时,却是羞的两颊通红,原来应麟手中拿的是一本《紫花灯》,这却是一本世情小说,里面描绘的多是娼楼之事,再看应麟带的其它书,全是这种描情写爱的东西。原来文试一关除了要看个人的见识和政治眼光外,还要看一个人的文笔,玄昱思来想去觉得这些世情小说文笔不错,便让应麟多读些这样的书了。而这些世情小说虽为读书人不齿,却也不是那些淫秽之词,多是一些风流才子与佳人的酬和之作,其中多有佳作,只是因为大家把精力都放在了那些治国良策和史书上了,故甚难流传,甚至为很多人所不齿。应麟却没向婉儿多做解释,直让婉儿觉得应麟脑子有些不正常,就他这样,今年科考怕是很危险,也许自己可以向爷爷求求情,给应麟个机会,不过就是听说这次科考皇帝陛下甚为关注,到时怕是有些难办……
就在应麟和婉儿到达的第二天,科考武试就开始了,而昨天大将军延朗急着找大哥延昭就是为了这事。不过没想到武试是在京师外的锐键营中进行,常人自然是不能进军营的,那也就不能去观看了。想到无法亲眼看大哥“过关斩将”,“拼杀冲夺”,应麟心中不禁有些惘然若失。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且待大哥夺了武状元再去向他祝贺吧……
且说文茂和竹玉一路担惊受怕急急朝京师赶来,却是比婉儿他们晚了一步。两人一到京师便分头行动,文茂自去找客店落脚,竹玉却往太保府而来,这报丧的事情文茂踢给了竹玉。当下竹玉收拾好了东西,白衣白服就往太保府而来,通报进了太保府后,竹玉一直渲染着感情,想着昔日表妹的可爱和种种好处,欲等见到舅父、舅母后,好好哭上一哭。不料出来见他的不是舅父他们,正是婉儿自己,一场笑料自是不免,竹玉羞愧不堪,也不好意思再在太保府住下,执意搬到了文茂订好的客店里住,说是方便和文友们交流,心中却百般不是滋味儿……
武试一直举行了半个多月,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冬天已经到了。这日,应麟出来散步,抬头看到延昭跟一个威武非常的人走了过来,本想避开他们,哪知延昭早已注意到了应麟,已是喊道:“应麟,这边来一下。”应麟只好走过去,原来旁边的那个就是太保大人的二公子――延朗大将军。延朗扫了一眼应麟,应麟立马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被他看了个精光似的,即便是跟少爷在一块儿,却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你叫应麟玉梅?那你可曾听说过一个叫应熊玉梅的人?”延朗问向应麟道,言语中夹杂着一种逼人的压力。
“回将军,实不相瞒应熊即是小人的大哥,只是来的路上我们并不同路,却是不知将军可有他的消息?”应麟不卑不亢的答道。
“很不错,你哥哥,还有你。嗯,虽然,他的武功不是最高的,但他那层出不穷的鬼花招倒是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可造之才,打仗可不光靠一身蛮力,有个转得快的脑子也是很重要的。很好,现在他已经稳在十强之内了,不过最近他似乎有些低调呢,呵呵,他欺我们看不出来。我们哪位不是身经百战的人了,他那心不在焉的打斗岂能看不出来。不过最后的造化还是要看殿试时的应对。你放心,即便应熊发挥不怎么出色,我也会保举他到我军中效力的,说实话,我喜欢这样的人。”
应麟听后大喜,急忙拜谢道:“多谢将军夸赞,小人再此先替大哥谢过将军了。”……
……
锐健营中,今日庄重非凡,武试中的前十强将要在今天角逐五强。十强入五强的争斗虽不及三甲之争激烈,但是入五强后便可以自行挑选效力的军队,甚或可以入宫担任宫中皇帝的贴身侍卫,因此此番争斗较三甲之争尤为精彩,毕竟进入五强的机会可比冲刺三甲大多了。
新建的高大擂台的对面是考官的观武台,此刻考官和裁判等早已在台上坐定,台上较往日却是多了一人――一个身披重铠,腰悬巨剑的英俊无比的年轻人,他的一张俊脸上英气逼人,气势倒是还要胜过旁边的几位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将军。副主考官――锐健营的都统伯钧·查斯恭谨的站在那男子身后,竟没有入座的意象,另一位副主考官延朗将军却是没有出现,惹得众人一阵猜疑――难道爱才如命的延朗将军会错过这场比赛不成?熟悉京城掌故的人却都已经认出,那披甲着铠男子就是当今圣上的大王子――长远王。
一声哨声响起,第一对考生已经开始上台比赛了,同时鼓响金鸣,场中气氛为之一变。当先比试的却是应熊和一使长枪的壮年男子。男子一杆铁枪使得出神入化,防的密不透体,一时间应熊的大刀竟只有招架,毫无还手之力。男子长枪点出朵朵“梅花”,或防或攻,或如蛟蛇出洞,或是横扫千军,渐渐竟将应熊逼到了场子边缘,而一旦掉下擂台,这场比赛应熊就算输了。场外诸人紧张的看着似乎即将就要分出结果的比赛,心中却不免有些纳闷――那家伙是怎么混到这里来的,怎么这么快就不顶事了,该不是全凭运气吧。
应熊一柄大刀躲躲闪闪,勉勉强强挡住了进攻,却是无力再还击了。使枪男子大吼一声,手中铁枪突然加速,运气全身力气狠狠的朝应熊扫来,此刻应熊却已经在擂台边缘,躲是躲不过了,除非跳下擂台,结果似乎已经明了了……应熊手中刀划出一道巧妙的痕迹,竟是将那快异平常的铁枪挡住了,不过力道却是差了,刀竟然被扫了出去,不过铁枪也是被阻了一阻,而应熊就借这脱刀之机高高跃起。台上考官中有人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时,异变突起,应熊在空中一个翻身,再度扑回擂台,使枪男子眼中闪过一道狠色,提起铁枪迎向手无寸铁的应熊。众人皆吃了一惊,虽说比武之时真刀真枪难免会有什么闪失,不过像这样直接拿枪刺人却是甚为不妥的。然而结果却是大出众人所料,应熊身在空中竟是极为灵活的躲过了刺来之枪,不过落地姿势就有些狼狈了,是四脚朝天的落下,就在落下的瞬时,应熊背上所背巨剑突地由剑鞘中滑了出来,剑柄在使枪男子身上碰了一下,立刻便又缩回了剑鞘,男子本已在擂台边沿,此时身子往前一倾竟然就“踏”下了擂台,而应熊则自然屁股和擂台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结果却是让众人大跌眼镜,在场诸人好久没有回过神来――这,这,这也太巧了点吧。不过一阵掌声让众人回过神来――鼓掌的正是那延朗将军,他不知何时竟已来到了擂台之上,同样身披重铠,腰悬宝剑,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在他身旁还有一个青衣华服的老年男子。延朗拍手叫好,身边男子也是满脸笑意,不知是在笑应熊的狼狈之相,还是在笑场中爆出的冷门。其他人却全都站了起来,老年男子摆了摆手,众人却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颇为尴尬。
应熊倒是毫不在意,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朝四周拜了几拜,然后便下了擂台去寻他的大刀。找到刀后,应熊反向观武台走去,应熊刚要登台,台上延朗喊道:“莫要登台!若想上台,卸下刀剑。”应熊呆了一呆,接着便在台下高声喊道:“启禀诸位将军,小人近日身体偶然风寒,刚才一场打斗更觉身子不适,三甲之争,小人怕是难再参加了,到时若有不敬之处还请诸位将军不要见怪。小人在此先行告罪了,小人告退。”说完便低头退了出去,亦没有理会诸位考官,反是对诸位考官身边的华服老年男子多看了几眼,却觉此人有些深不可测。
后来,应熊果然没有参加三甲之争,以武试第五的身份静待帝皇殿试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