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亭就在不远,抬眼望去竟见早已有了那许多人正在等待于我。那里不是寇准和两位王家千岁又是谁人啊?我忙加快了脚步,惟恐让他们等的久了。
我来到众人的面前,自是先和八王、寿王两位千岁见了礼。再一见寇准也是满面的憔悴,想是我这件事确是让寇准倾尽了全力,若非如此也断不能有这样的结果。我此时真是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表达我的心情,只能一抱拳对寇准道:“大哥,李广让您费心了!”言罢便觉得心潮起伏,难以继续说下去了。
寇准见我如此便知我话中的意思,他用手一拍我的肩头道:“你我既是兄弟,就不必讲那些客套话了。兄弟倒是真要感谢两位王家千岁啊,若不是二位千岁上下打点,怕是就是我寇平仲搭上了这一生的前程也是难保贤弟的安稳啊。”说罢用手一指八王和寿王二人,示意我上前道谢。
其实我又焉能不知二位王爷的功劳啊,只是此时我是外放的身份,走的是霉运,惟恐将自己的晦气带给了别人。所以见了两位王爷也只是在礼数上做到了周全,要说这致谢倒还真就没有。我听寇准这么一说赶忙向两位王爷谢道:“李广今日能得以轻判,全仗二位王爷的周旋。大恩实是不言谢,日后二位王爷若有差遣李广定然在所不辞!”
八王和我较熟,他这人脾气也直爽,他道:“你小子别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在所不辞?那都是假的虚的,你这不是要远赴边关了吗?你就给我在那沙场之上多挫挫那些辽人的气焰就算报了我们的恩了!”
寿王也接口道:“李广啊,我和八王这次为你求情实在是无忧半点私心。只是怜惜你是个人才不忍你为了潘豹那厮再陪上性命而已。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不过还是有两句话要叮嘱于你。你且上前来。”
寿王言毕,招手唤我附耳上前。我心中诧异,不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一瞧八王也是含笑不语。我只好凑到了寿王的面前,他将嘴靠近了我的耳侧,又用手遮住了嘴型,这才道:“李广听了,这是圣上的口谕让我转于你听!”
我一听口谕二字便要跪倒接旨,那寿王早已料到我会有此举动,早已拉了我的胳膊。他又道:“圣上有谕,此事不可为外人所知,因此你可不必跪下接旨。”
我只好“嗯”了一声表示明白,他又接这说道:“李广啊李广,今日便是你远赴边关的日期了。朕不便送你便让我这儿子代朕送行,你的面子当真也是够大的了。朕要你明白,朕本就无心要惩处于你。朕此次将你发往边关实在是要你长见识经磨练,你且不要自暴自弃辜负了朕的一片良苦用心啊。朕虽然是夺了你的品级降了你的官职,但你上书言事的权利仍在,但凡有需可直接向寡人禀告。朕和你还有个三年之约可记住了吗?”
这寿王模仿赵光义的语气实在是惟妙惟肖,这措辞这分寸分明就如赵光义在我面前说话一般。我忙向寿王抱拳施礼,轻声答道:“寿王殿下,李广都记下了。请代李广向圣上辞行,就说李广谨记圣训不敢忘怀!”
两位随行的亲兵看看天色也已不算早了,便上前向我禀告道:“大人,时候已经不早,咱们还是早些上路吧!”
众人见此情景也是不再挽留了,我与八王、寿王饮了这临行之酒便要上路了。忽然马蹄声传来,耳听的呼唤声传来:“李广慢走!”我定睛一看,只见远处一匹白马急速地奔来,马上正是排风。
排风勒住了马头,跳下了马。我急忙迎了上前,道:“不是说好不来了吗,你怎么……”
排风对我凄然一笑道:“君此去山高水远,排风又怎能不来送行啊……”说罢眼泪便在眼中打转,只怕又要流下。
我怕众人看见她落泪,忙用衣袖拭去她的泪痕。她也知自己失态了,忙将身后的包袱取下塞在我的手中道:“还算来得及,终于撵上了你。这件衣衫也不知是否合体,你且凑合着穿。待到过几日方便我好好学学这针线的活计,定要给你做件像样的衣衫。”
这本是两人的体己之话,奈何隔墙有耳,被八王一干人等听了去。八王等人自是没见过排风这小儿女的做派,所以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是十分的奇怪。寇准和我自然是不分什么轻重了,此时也有心出来打个哈哈,冲淡一下这离别的伤感气氛。他一拍手掌凑到我们面前道:“我说排风啊,被你这一弄我这弟弟看来是走不成了啊。大宋看来又少了一个保国的将军,说不得又多了一个入了温柔乡而不知归路的公子啊!”说罢是抚掌而笑,众人听罢也是无不开颜。
排风被他这一逗也是眉头松了一松,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的颜面自然是挂不住的。排风赶忙翻身上马调转了马头,对我神情地一望这才抖动了缰绳催马而去了。
见排风走的远了我这才和众人一一拱手而别,寇准拉了我的手道:“贤弟啊,为兄再送你一程吧,咱们兄弟两也好久没说说话了!”
虽然是分离最是伤心,但我也不忍心让他就此回去。当下便和他又行了一程。寇准对我道:“贤弟啊,你且在那地方落下脚。好生增长些见识,莫要再生什么事端了。贤弟是明白人兄长原本不该提醒与你,但还是放心不下。你我此时的重中之重便是那些早己谋划了的大计,为了这大宋的安稳和百姓的平安,你我切莫再去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了。”
我知他话中的意思,我杀潘豹固然是有道理,但是于我们的大计实是无甚好处反而有害,所以我这才落了个外放的下场。他此时出言提醒,就是恐我日后再遇到此类人等按奈不住自己的脾气再作出意气之争,那时节我人不在汴梁城内,纵是有皇上的眷顾也恐会有闪失。我对寇准言道:“兄长教训的极是,我记下便是了!”
我们又行了一段路,我看天色已经不早怕他回去的晚了,这才一拱手道:“兄长这便请回吧。有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二人就在此处告别吧!临别之际还有一事相求于兄长,排风就请兄长代为照应了!”
寇准道:“那是自然,贤弟便是不说那也是为兄应尽的本分。贤弟只管去便是,这些自有为兄的为你照应!”
我翻身上了马与两个随行的亲兵一抖缰绳,这便撒马而去。回望远处,只见寇准还在不断地向我招手,他见我回头便扯直了嗓子喊道:“到了那里早些传书回来,莫教我担心!”远见一阵风吹过带动了这路边的野草不断的呜咽,又见他消瘦的身形在风中越发的显得单薄。心中也是极为的难受,我冲他一拱手喊道:“兄长请回吧,我这便去了!”一恨心转了身奔驰而去,留下他兀自在远处了望我的背影!
这才是:一辞汴梁三千里,此去前路未可知。(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