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虽然是年少,但对这军中的事务倒也不陌生。这也难怪,从他先祖“火山王”杨衮开始一直到现在,他杨门一族始终是在军中服役。这军中的官职划分,阶衔高地乃至于军种的分配,他自然是比我要熟悉得多。
很早以前就听的电视剧中的台词有“马步三军“的诸如之类的,但那时从未曾细致的思考,只有马、步二军那第三军又是什么军种。如今听过七郎的一番话才知道确切的应该是”马、步、厢三军“才是正解。再一听他言道是马军最强厢军最弱,心中也是有些气馁。原以为这次被外放到前线,纵使不能统领如同皇帝亲军御林那样的强悍部队,也不会差到那里去。但七郎这么一解释,才知道自己这次确确实实地要花些气力了。厢军啊,三军中战斗力最弱的部队。我的麻烦来了!
我所要接掌的这支约莫三千多人的队伍驻扎在城东一个叫“卸马岭”的地方。这古城规模原本就不大,所以我们一行人也没用多久的工夫就已经到达了卸马岭,还未接近营门就听得嘈杂声音传来。那声音也辨不出是多少人发出的,只是听见吆五喝六的喊叫声中还夹杂着一些喝彩的声音。我与其他人等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的眼中也是如同我一般的茫然,不知这营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到营门的近前,只见守住营门的只是几个年老的军卒。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只从那几个老军卒慵懒的姿态便可推断出这营士兵的心态和状态了。那几个老军卒见我们来到营门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其中一两个大概是认识引领我们而来的那个军卒,几个人懒懒散散的凑到了马前,向引领我们而来的那个军卒招呼道:“呦,您来了啊?这是哪阵香风儿把您给刮到我们这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地方来了啊?莫不是在指挥史大人帐下呆得烦了听说我们这开赌,特来耍两把吗?”看那几个老军卒十足的兵痞模样我的心中就是一沉,看来这营兵将是不容易带的了。
那引领我前来的军卒见那几个老军还待向下说去,忙用眼色制止他们。这哪里能逃得过我的眼睛,但我是初来乍到有些事情不能一开始就弄得僵了。所以只能装作是未听未见,由得他们去了。他几个老军看来也是比较油滑如何不识得那军卒的眼色,见他神色有异常忙就此住口,等他示下。
那引领我们前来的军卒清了清嗓子,这才说到:“快去叫你们当值的营官出迎,就说新来的游击大人驾到叫他快快出帐相迎吧!”他这几句话说的是中气十足,字字清晰。我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是明白,他是怕那几个老军年老耳背听不清楚,若是进去传错了话,这营中的军士来不及收了赌档被我撞见就不好了。
那几个老军卒听他这么一说面上也是一凛,忙散开了双腿跑进大营中前去通传。他见那几个老军卒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又陪着笑脸对我道:“大人暂且稍候!”我在马山轻轻地点了点头,面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表情。
七郎这时却看不过眼了,忙凑到我面前道:“大哥,这哪里是军营啊。简直比市井构栏都还不如……”他还待再讲下去,我忙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多说。其实我心里也是大为不满,要知道那潘豹就是因为触及了营规才被我杀死的。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已将御林亲军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全营中就只有潘豹那一个害群之马,如若不除便难以以威震慑大军。而这时我只是初来,对于这一营的大小事务还一无所知,因此不能一上来就凭意气做事。倘若真是想处理潘豹那样来处理这件事的话,估计以后就难做了。所以只能暂且隐忍不发,日后慢慢的再行调理了。
约莫过了一袋烟的时间,才见营中奔出一队军卒。为首一人身着的甲胄显是在仓促之间才穿好的,从他头上带着的那有些歪斜的头盔便可知道。但这人看起来倒还精干,两目中隐约可以看见那隐藏的精光。那人来到我的马前,单膝跪倒道:“下官萧遥为本日当值,未知游击大人今日驾到,出迎来迟还请大人恕罪!”这萧遥虽然是甲歪盔斜,但从他的举手投足间还是能看出些行伍的气度来。
我见他向我行了军中的大礼,也急忙是从马上翻下,抢上几步到他近前,双手将他搀起道:“萧将军严重了,快快请起。日后你我便是一营的兄弟了,切不可如此的生分!”在汴梁城中的日子久了,和那些达官贵人也混的熟了,这些客套话我还是会说些的。尤其是这样的场合,那些虚情假意的官话还是要说的。
那萧遥将身向右边一闪,伸手向营中一让道:“大人请!”
我当下也不推让阔步向营中走去,七郎等人也是随我鱼贯而入。
我不知平日这营中是如何的模样,但此时看来应该是在仓促之间进行了整理。虽然大体上看的还算齐整,但有些小的细节还是露出了马脚。营帐之间的兵器架上的兵刃摆放的不甚整齐,显见是时间不够因此这些细致的工作就没有做到完美。再看那些列队相迎的军卒士官,也显得是军容不甚整齐。但在一袋烟的时间能从吆五喝六乌烟瘴气的赌档变回为大体整齐的军营,也是不容易了。看来这营士卒倒还有些在短时间内应变的能力的,因此我的心情倒比刚才好些了。
我故意在列队相应的士卒面前走的慢些,好对他们有多些时间观察。约莫三千人的士兵列成了几个方队,我大概的走了一下,发现其中老弱的兵卒竟占了约莫四成。这三千人中去了四成就只有不足两千人的战力了,刚才略微好些的心情又是一沉。
那萧遥在众士卒面前一站,大声说道:“弟兄们,这便是咱们新到任的游击大人!”他侧身用手掌对向我,向士卒们介绍道。
这时只见三千人的目光齐齐地注视着我,我对这种场面倒是不陌生,想当初接掌皇帝亲军御林时也是一般的模样。这些目光我很是熟悉,有期待、有不信任、有漠然当然也会有挑衅在其中。
萧遥顿了一顿又向我道:“全营士卒尽皆在此,请大人训示!”说罢也站到了某方队的一侧,和其余士卒一样面向着我,等待我的指示。
其实哪里会有什么指示,看到这一营的厢军,想到他们松散的纪律。真是没什么好说的吗最起码现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在方队前转了一转,就传令下去就此解散了。待到士兵们解散了这才将那当值的营官萧遥叫了过来,嘱咐他将我那战死的亲兵妥善发送。待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这才坐在我的营帐中出神,想这这些厢军的表现,我也是十分的头疼,看来对这营的厢军以后还是要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