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胜慢慢走上前,拉过朱胜利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老胡,别想那么多……走吧,我请你喝点。”
朱胜利牵着广胜的衣袖,从树后转出来:“孙明呢?她没事吧?广胜……我,我他妈真不是人……”
车开得飞快,寒风从车窗里扑进来,直刺广胜的脖颈,广胜没有感觉到冷,他把脖子挺得很直,犹如一尊雕塑。朱胜利摸着肿胀的脸,不停地念叨:他们真狠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广胜没有说话,嘴角上的冷意让他看起来像一只狼。寒风将广胜的头发吹得猎猎作响,他的脑子似乎也在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往日情景在他的脑海里急速闪过……
一个服务员见广胜领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上来,掩着嘴巴贴到了墙上。广胜顺手从她的大襟上抽出一条手绢,拽着朱胜利进了洗手间。朱胜利弯着腰在那里洗脸的时候,广胜倚在门口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慢慢抽了两口,踱过来拍了拍朱胜利的后背:“老胡,没想到让你跟着我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孙明没事儿,她在这儿喝酒呢。”
朱胜利忽地直起腰来:“真的?!谢天谢地……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我害怕,我他妈还后悔……是这么回事……”
广胜抬起袖口给他擦了几下脸:“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没事,这事儿摊在谁身上也这样,我不埋怨你。”
出了洗手间,广胜敲了敲小韩的房间,小韩出来,广胜问:“你嫂子没找我吧?”
“哈哈,还找呢?啥也顾不上了,跟祥哥他们拼上酒了。”
“那就好。陪你朱哥喝几杯,呆会儿我过来跟你们喝。”
“广胜,别走,”朱胜利可怜巴巴地拉住广胜,“我是真吓傻了,你先陪我喝点……”
广胜笑了:“老胡,你真他妈好玩,”甩开手,往隔壁就走,“多喝两杯,呆会儿我过来审问你个鸡巴操的。”
第二十六章风口浪尖第七节
孙明似乎是喝醉了,见广胜回来,瞪着惺忪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广胜一眼:“嘻嘻,俺家老头回来了……来,靠我坐着!”
广胜坐下,怜惜地搂了搂她的肩膀:“明明,少喝点儿。呵呵,注意美女形象要紧啊。”
孙明含混地嘟囔了一句:别叨叨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我都知道了……我又不是膘子。说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广胜朝董启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都跟孙明说了?董启祥摇摇头:……她很有脑子。广胜脱下上衣给孙明披在身上,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小声对董启祥说:“祥哥,我都了解了,我那朋友确实让他们给弄走了,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董启祥坐到广胜这边,问广胜那个叫健平的跟常青之间发生过什么?广胜简单跟董启祥说了一下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董启祥转着酒杯沉吟了半晌,把脸拉成了丝瓜的模样:“常青敢这样办,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事估计没完。如果今晚找不着他,有可能会出事儿……这样吧,你再发动你的弟兄四处找找,实在找不着我跟公安的伙计说说,让他们想办法。”
广胜一把抓住了董启祥的手:“祥哥,找公安干什么?那不乱套了吗?”
董启祥把手抽回去,轻声笑了:“兄弟,你的脑子还停留在五年前啊……呵呵,不跟你说了。”
关凯插话道:“祥哥,最好你先别走这一步,我尽量想办法找到他。”
董启祥乜了关凯一眼:“也是,人家是为你惹得麻烦嘛。”
广胜掏出手机又给常青拨了一个电话,那边已经关了机。广胜盯着手机有点发傻,两腿不停地颤抖。关凯按住了广胜的腿:“胜哥,别担心,我估计常青还不至于马上就对健平下手,很可能是想利用健平再跟咱们谈点什么条件。”
广胜猛地把腿伸直了,关凯闪了一下,尴尬地笑了:“胜哥,别这样啊,咱们不是都在想办法吗?”
广胜不再搭理他,转头对董启祥说:“你觉得刚才凯子说的对吗?”
董启祥好象有点厌烦了,怏怏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广胜啊,紧张什么呢?在社会上混,什么事情都要沉得住气,天塌不下来的……凯子说的有他妈鸡巴道理?谈啥条件?人家这就是要报仇呢。谈条件的话,他就不到这里来了。好了,不是我说你们,就你们这点‘抻头’还他妈玩社会呢,趁早收拾铺盖回家看孩子去……”垂下头摩挲着头皮,自言自语,“也怪了,常青这小子也忒他妈大胆了,我还在这儿呢,他就敢弄这个……就他妈这脑子也能混起来?”抬起头问关凯,“凯子,这个常青不会是个一根筋似的‘猛子将’吧?”
“没错,他就是这种人,”关凯回答得有些无奈,“这个人基本算个畜生……上次在后海开仗,我被他们堵在一个死胡同里,这小子拿枪顶着一个小伙计,非让人家用刀桶我的肚子,那伙计吓得直往后退,他竟然朝人家腿上开了一枪!”
“然后你就打死人了?”董启祥斜了他一眼,“这事儿我知道,唉,你们这些人呐……不说这个了,以后多动点脑子吧。”
关凯偷偷看了广胜一眼,转脸对董启祥说:“祥哥,我主要是害怕常青来不及了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听了这话,广胜的脑海蓦然闪过黄三狰狞的脸,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住口!没有什么可怕的!”
关凯笑得很暧昧:“哈哈哈,我说过害怕了吗?我没打死人,打死人的早进了监狱啦!我怕什么?你说呢?胜哥?”
董启祥撑着桌子站起来:“好了兄弟们,说这些没意思。今天就这样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关凯绕过广胜拉董启祥坐下:“别急呀祥哥,这事我还得再请教请教你,你说我把常青赶跑了,下一步是不是应该跟张队、李所他们打个招呼?适当时候和他们一起坐坐?要知道这半年来,我跟他们生疏得很呢。”
“兄弟,记住这个道理,”董启祥开始穿衣服,“他们才是真正的黑社会,平衡战术你懂不懂?这帮人最善于搞平衡,一旦平衡打破了,就找软柿子捏!现在谁是软柿子?你?常青?哈哈,慢慢来吧,以后他们找你的时候你再上供吧。好了,就这样!我走了……”说完从裤兜里摸出广胜枪里的那两颗子弹,轻轻放在桌子上,眼睛闪过一丝寒光。
广胜把子弹压回枪里,抓起酒杯干了,掂着枪问关凯:“把枪送给我行吗?”
关凯没有说话,接过枪给广胜掖进裤带。
送走董启祥,广胜拉着关凯去了隔壁,朱胜利平静了许多,边喝酒边把事情经过对广胜说了一遍:一个小时以前,朱胜利从老歪那里喝酒回来,走到自己家门口刚打开门就被两个人推了进去……以后发生的事情广胜明白了。关凯盯着朱胜利看了一阵,面色阴郁地问:他们长什么样?朱胜利搓着头皮好一顿寻思:拿刀的那个是个大板牙,好象拿枪的那个是个独眼……让我仔细想想……对了,那个人有只眼睛是个玻璃球!关凯抓起一个酒杯啪地摔在了地下:这个杂碎!广胜问:这两个人是谁?关凯把手里的烟头猛地戳在一盘菜里:你不认识,那是两个心狠手辣的杂碎!听了这话,广胜心里凉飕飕的。
“凯子,咱们一定要找到健平,”广胜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里,“不然我跟自己的良心交代不过去……”
“胜哥,你放心!健平出了一点事情,我就亲手杀了常青!”
“别赌那么大的咒,这话我听了难受。”广胜斜了关凯一眼,谁知道你他妈是怎么想的呢?
第二十七章无处容身第一节
将近一个月了,一直没有健平的消息。广胜的心绪总是不能平静,老觉得健平出了什么事情。常青的手机变成了空号,人仿佛在世界上蒸发了。广胜不甘心,联系了以前的朋友,叮嘱他们多多留意常青的动向,但是毫无音讯。广胜几乎要崩溃了,深深的自责如蚂蚁一样咬啮着他的心脏,让他夜不能寐。有好几次,广胜半夜趴起来揩着一身的冷汗,心乱如麻,健平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经永远地消失在这个地球上了?每每想到这里,广胜都要下意识地按开常青那个变成空号的手机,然后颓然倚上床帮。刹那间,无数点滴的回忆汇集成江河,在脑子里奔流直下,冲击得他颤作一团。他想到了跟健平共同度过的那些癫狂岁月,想到了健平时而羞涩,时而狂暴的性情,看到了健平苍白灰暗的脸……有几次,他甚至鼓起勇气想要报案,但一想到黄三便悄然打住,是呀,如果公安顺着这条根查下去,将会是一个什么结局呢?看着身边睡姿恬静的孙明,广胜的心隐隐作痛,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走下去。
孙明还是那样风风火火的,以前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这让广胜颇感安慰,时不时地自豪一下:看看,老婆随我呢。有一次孙明喝多了,掐着广胜的脖子,让他交代跟石小娇的事儿,广胜不说话,直接把她掀到床上:就跟她干这个啦!一番癫狂过后,孙明蜷缩在墙角嘤嘤地哭了。广胜没有搭理她,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哄她……
经过交警大队的调解,车祸的案子终于结了。广胜和赵玉明一起去保险公司把赔款取了出来,赔给伤者以后所剩无几。完事以后,二人坐在一个烧烤摊上,赵玉明一笔一笔地跟广胜算着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花费,广胜听得好不烦躁,酒也没喝,扯身便走。赵玉明在身后咧着嗓子大喊——这次的广告费我不要啦,全给你!广胜没有说话,直接去找朱胜利。
自从那天被打了以后,朱胜利再也没敢回家住,一直跟老歪住在一起。
“老胡,合同签了吗?”坐在老歪家的客厅里,广胜问无精打采的朱胜利。
“签了,”朱胜利拧开一瓶白酒,对着嘴喝了一口,怏怏地回答,“签了你的名字,出事了别怨我。”
“别说这些丧气话,能出什么事?钱一到手咱们就不管了,还能把咱抱井里去?”广胜夺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广胜,健平找到了吗?”朱胜利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广胜的眼睛。
“没有……”广胜的心情又暗淡下来。
“他家里的人没找你吗?”
“找了,他妈去过我家里,我说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广胜喃喃地说,“我还能说什么呢?难啊……”
“唉,他们到底会把健平怎么样呢?”朱胜利的脸显出恐怖的样子,“这帮人凶着呢。”
“别想那么多,健平的脑子不比谁差,也许逃出来了,正在外地躲着呢。”说这话的时候,广胜很没底气。
朱胜利不再言语,闷着头滋溜滋溜地喝酒。
广胜坐不住了,灌了一口酒站起来,像一个虚弱的老人围着茶几转圈,感觉自己轻得如同一粒灰尘。
天阴了,客厅里黑糊糊的,像一座坟墓。广胜踱到窗前,百无聊赖地往外看着,零零散散的雪花被风吹得像一片一片的鸡毛,街上的行人面无表情,缩着脖子匆匆赶路。朱胜利好象被酒呛了一下,捏着嗓子不停地干磕。广胜斜了他一眼,走过来拍打着他的后背,揶揄道:“老胡,咳嗽什么呢?是不是给小姐干口活染上淋病了?”
朱胜利像只鸭子那样沙沙地笑了:“口活?有可能……来不及了我什么都干。”
广胜推了他的脑袋一把:“你他妈连老牛都不如,人家光用指头……哎,没听到老牛的消息吗?”
朱胜利喝口水润了润嗓子,正色道:“人家老牛可不比咱们,人家发啦!前几天我在路上碰到他,这小子开着一辆小昌河满大街兜风,我问他最近干什么买卖?你猜人家干什么了?专干房顶处理的活儿!什么三油两粘啦,什么sbs啦……都把我说晕了!这还不算,不是他给李秀桂开了间洗头房吗?业余时间咱牛哥还帮李秀桂拉皮条,银子大大的。”
广胜讪笑着摇摇头:“呵呵,都忙啊……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路数啊。”
朱胜利搓搓手,把搓热了的手贴在脸上,忿忿地说:“这叫什么世道?膘子都比咱们混得好!”
广胜摸起酒杯灌了一口,把酒杯当地敦在桌子上:“别说这个了。”
闷坐了一气,广胜掏出了电话,稍一犹豫拨通了关凯的手机:“凯子,这两天有没有常青的消息?”
关凯在那头好象很不耐烦:“胜哥,你怎么老是沉不住气?不就是健平的事儿吗?我一直在帮你找。”
帮我?广胜皱紧了眉头,我他妈帮谁呢?一时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笑笑:“凯子,我的意思是咱们都上上紧……”
“我不上紧吗?我专门腾出两个人来四处瞄着呢……胜哥,你没必要那么紧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回事?很明显,我兄弟被人家绑架啦!”广胜开始激动。
“你就那么肯定?”关凯也提高了声音,“健平一个抽他妈大烟的,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还觉得他跟人家跑了呐!”
“凯子,别他妈跟我玩这个!有这么个跑法的吗?”广胜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
“又生气了……”关凯似乎很无奈,“胜哥,我知道你这人讲义气,可我真的是尽了力了……”
“好吧,”广胜屏了一下呼吸,“咱们也别犟这些了……你的生意还好吧?”
“好极了!”关凯的笑声很大,广胜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了一点,“有时间吗?过来!我找几个美女我好好伺候哥哥!”
朱胜利听见了,忽地站了起来:“凯子的电话?好事呀,咱们走着?”
广胜按他坐下:“凯子,别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我听着别扭。在那等着,我这就过去。”挂了电话,沉吟半晌,抬头对朱胜利笑道,“你敢出门吗?不怕再挨揍?”
朱胜利有点脸红:“不是有你在嘛……我怕什么。”
广胜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垫子将皮鞋擦得铮亮,把垫子噗地摔到朱胜利的脑袋上:“准备亮你的舌头吧!”
第二十七章无处容身第二节
“又瘦了啊,我的哥哥……”关凯坐在他那张宽大又略显土气的桌子角上,像看陌生人那样眯眼看着广胜。
“操,还不是让你给折腾的?”广胜打量着他装饰得像暴发户一样的办公室,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关凯嘿嘿笑了:“说什么呐,咱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胜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广胜没接茬,看着墙上挂的一副巨大的“虎”字,啧啧称赞:“好字,跟我写的差不多。”
关凯从桌子上跳下来,凑近那副字看了一会儿,把广胜推到沙发上:“哥哥,你可真能表扬自己。”
“什么意思?”广胜不解。
“忘了?这不是你在劳改队写给我的嘛!”关凯笑得很暧昧。
“是吗?”广胜跳起来,盯着那副字看了片刻,讪笑着摇摇头,“可不是嘛……当年我还真是个人物呢。”
关凯从古董架上拿下一瓶洋酒,给广胜倒了一杯,递给他:“胜哥,你还没回答我呢,过得怎么样?”
广胜把酒送到鼻子底下,晃着脑袋来回嗅着,没有搭理他。
朱胜利插话道:“还行,就是活得没劲,太他妈平淡……”
“嘘,”关凯用一根指头在朱胜利眼前晃动了两下,“话可不能这么说,胜哥追求的就是平淡。”
“哈哈,我不这么认为,”朱胜利走近广胜,低声说,“至少得经常找几个美女陪陪不是?”
“你出去吧,”关凯突然拉长了脸,一手拖着朱胜利,一手拉开了门,“出去!你他妈够级别在这里说话吗?”
广胜似乎回过神来,一脚踹关了门:“凯子,你这么跟我兄弟说话,合适吗?”
关凯很尴尬:“哥哥,别这样……主要是我想跟你单独谈点事情,他在这里不大方便。”
朱胜利的小脸变得蜡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广胜犹豫了一下,冲朱胜利点点头:“要不你先出去吧,呆会儿我再找你。”
关凯按了一下电话:“小韩,你来一下!”
朱胜利还在发呆,小韩进来了,冲广胜哈个腰,没等说话,关凯就把朱胜利往他身边一推:“陪你朱哥找地方玩玩。”
广胜坐回沙发,继续嗅他的洋酒。
关凯在他身边踱了几步,拖了一把椅子坐过来:“胜哥,跟我说实话,健平的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广胜没有抬头,伸出舌头像狗那样舔着杯里的酒,我操你娘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关凯等了一阵,见广胜不搭腔,没趣地在眼前挥了一下手:“事情是我引起的,我有责任处理……你不说话,我说吧!是这样,老七回来了,在我这里干。我有个想法,这不是咱们都找不着健平吗?让老七找!这几天我一直在忽悠这个膘子,这膘子还以为我真的对他好呢,像他妈一条狗,整天惦记着想要报答我呢……我寻思着咱们这么办,给他来个苦肉计!一会儿我当着大家的面砸老七一顿,把他撵出去,给他们造成误解,然后我再给老七点钱,让他想方设法跟常青联系……”
广胜猛地抬起头来:“好办法!不过,他能联系上常青吗?常青也很有脑子的。”
关凯笑得很疯狂:“哈哈哈!他有个屁脑子!通过最近这些事情你没看出来?那整个是一个他妈的傻逼!他现在满脑子就是报复、报复!除了这个他还能想些什么?你想想,他就这么甘心把生意拱手让给我吗?他肯定躲在哪个鳖窝里打我的谱呢,这小子就是一个‘一根筋’的主儿!再说,即便他暂时不显像,他不是还有两个铁秆吗?让老七先钓他的铁秆!”
“你跟老七说过这些吗?”广胜把手上的那杯酒喝了,转头来找酒瓶子。
“还没有,”关凯起身拿过酒给他倒上,踌躇满志地说,“那还不容易?咱七哥是认钱不认人,他才不管那些二十四孝呢。”
“那好,他在吗?”广胜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关凯拍了拍广胜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激动,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对讲机:“老七,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你不得不佩服老七的风度,这小子猛地一看像个电影明星!瓦亮的头发齐刷刷地背向脑后,眉毛好象精心修理过,直直地插向两鬓,一只耳朵上挂着一打耳环,像金龟子壳一样闪闪发光,一条金黄的领带在脖子上紧得像要上吊。这厮一见广胜,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恐惧,似乎还有一点尴尬的意思:“胜哥,你在这里啊……好久不见。”
广胜坐着没动,拿眼睛紧紧盯着他:“七哥,你活得很滋润嘛。”
老七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局促地用脚搓着地板:“胜哥,别笑话我……胜哥,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
关凯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椅子上:“别他妈废话了!胜哥早把那事儿忘了。来来来,先喝口酒。”
老七双手捧着酒杯,不停地偷眼睃着广胜,耳朵上的金龟子跃跃欲飞。
关凯绕到桌子后面,拉开抽屉拿出一沓钞票,嗖地扔给老七:“兄弟,拿着钱,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关凯在跟老七耳语,广胜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一阵狼嚎哗地扑进门来: